和菲律宾新人民军在一起(1)——来自游击前线的报导

03/03/2009 posted in  共运信息

最近,革命工人的一名记者应邀来到菲律宾,和新人民军的一支部队一起度过了一段时间。

菲律宾是一个贫穷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拥有7,000,000人口。帝国主义控制并扭曲着这个国家的发展。菲律宾人民受尽了磨难。但菲律宾人民也有着光荣的浴血奋战的抵抗革命历史。1968年,菲律宾共产党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重建。1969年,党发动了人民战争。

新人民军(或称NPA),众所周知,是菲律宾革命的战斗军队。斗争的核心是反抗大地主和帝国主义支持的卖办资产阶级的武装土地革命。

尽管遭到了统治阶级的野蛮屠杀,尽管经历了许多的曲曲折折,菲律宾革命一直向前发展着。1992年,还不是革命国际运动一部分的菲共发起整风运动以确保它的革命路线和策略,加强新人民军和群众之间的联系提高思想觉悟。

菲律宾的斗争是非常重要的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它值得所有进步的具有革命思想的人们的支持。

作者向使这次旅程成功的许许多多的菲律宾同志表示感谢。真名已经换掉。

第一部分:走近新人民军

我们的汽车沿着海岸公路一直攀登着。现在它突然停了下来。同伴和我走了出来。夜色宜人。天空清澈,星月辉映。在我下面,不远处,我听到了海水冲刷海岸线的声音。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欣赏更多的风景,就人有碰碰我说:“快,上山!”我们冲出公路,跳上小径开始向着内地的山区前进。我的心中充满了期待。进入游击战争前线的旅程开始了。

小径通往一户支持者的家中,室内,我的向导凯米洛和当地接头的同志分析了当前的安全形势。几分钟后,我们出发,又开始了步行。刚过子夜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户农民的窝棚。我被带到后面。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同志,热烈欢迎!我们等你都好几天了!”

敌人监视着这一地区,所以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地行动。我们稍事休息便趁着夜色出发了。在小路上,只允许我一人使用手电筒迅速地照一下。三小时后,我们到达别一处农民的窝棚,我们将在这儿住两天。

对一位农民支持者的采访,结识红色战士

我们居住在西撒的家里。西撒允许新人民军的这支队伍经过这个地区时使用他的窝棚。他的妻子忙碌着他们的日常生活,而新人民军的战士们忙碌着他们的:洗衣服,维修武器,做饭(炊事班同时为自己和这家人备餐),巡逻。我纳闷是什么使这位农民欢迎“红色战士们”来到他的窝棚。安排了一次采访,凯米洛做我们的翻译。

西撒是一位中年农民。他过着艰辛的生活,但他的生活远不及这个地区无地的贫农和农业工人那么严酷。西撒对我说他在数公顷(一公顷约2.5英亩)的土地上种植了椰子、香蕉和一些蔬菜。

“您什么时候和新人民军有接触的?”我问西撒。“我第一次碰到新人民军,”他对我说,“在1985年。我有许多亲戚在群众组织中。”我问:“新人民军给您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新人民军好!他们赶跑了强盗,还帮助农民生产。他们帮助穷人。”我问他认为新人民军把政权交到被压迫者和被剥削者手中的理想是否现实?“是的。穷人能管理社会。”政府军骚扰你吗?“他们到过这儿好几次,还盘问我。——我什么也没告诉他们。”

我想知道党的政治运动是如何渗透到这一草根阶层的。西撒解释说:“我知道整风运动,同志们向我讲了过去的失败和错误。”随着谈话的进行,西撒告诉我他听说过毛泽东和中国革命。

时间是有限的,西撒还有事情要做。当西撒到田里去的时候,凯米洛用他那幽默而又切合实际的方式,调皮地说:“西撒可以被称为‘后期圣徒’——他是后期参加革命的。”

下午我和这支部队的一些成员一起度过,谈论起他们的家庭背景和政治历史。

艾米莉,20出头,来自这个地区的一个农民家庭。她负责这支部队的收支。卡罗和李诺是这支部队的两个新兵。他们来自城市。两人都参加了地下工会活动,组织运输工人。苔丝20岁。她也是从城市运动中成长起来的。她父亲,马尼拉的一位工会领导人,在1980年代未期被武装暴徒谋杀。苔丝负责送信工作和组织农村青年。琼斯才十几岁,是这支部队最年轻的成员。他是在这个地区土生土长的人。

接下来讲讲伊莎贝尔。她四十岁出头,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地下状态度过的,主要在农村工作。她的孩子们是由生活在城里的亲戚喂养和照顾大的。虽然有时也会密秘地安排家人的见面。伊莎贝尔是这个地区党的领导同志。在游击阵线里担任好几个政治军事指挥职务。伊莎贝尔有着丰富的“地上”形势的知识,散发出无穷的精力和乐观主义。我要同伊莎贝尔进行多次深入的讨论,从她丰富的革命经历和真知卓见中涉取知识。

我正在熟悉的人们中有两点深深地打动了我:他们对革命的忠诚和相互之间极其崇高的友爱。我闪想到之间称呼:“卡”(ka),“卡撒马”的缩写,塔加路语(塔加路语是菲律宾最广泛使用的语言。)“同志”的意思。就连跟着部队到处跑的小狗“朵尔”,也被叫着“卡朵尔”(朵尔同志)。

凯米洛向我宣布晚餐的“规划”:“西撒和你谈得很开心,他杀了几只小鸡……”,晚餐十分丰盛,吃起来很香……因为明天早晨将有艰苦的长途旅行等着我们。

营地

我们到哪儿去?伊莎贝尔微笑了起来,“我们要到甚至连水牛(carabao)也不会去的地方去。”(carabao是菲律宾农民忠实的水牛——笨拙但很能干),事实上,我们正朝着一处遥远的山营进发那是为新人民军的战士们进行为期一月的学习而准备的安全处所。

我们穿过茂密的灌木丛。巨大的向四周蔓延的植被形成了天然的屏障。空气湿热,道路泥泞,山崖陡峭。战士们背着步枪,排成一队,安静而迅速地前进着。我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脚下,但还是摔了许多跤。我自嘲地笑了。班长鲁丝告诉我新人民军战士们经过在夜间穿越丛林和高山的训练……我注意到苔丝正在穿凉鞋。

风景突然变了,我们走进了森林。山路深深地穿入斜坡,水牛就是沿着这山路把木材运下来,把给养运上去。我们跨过几条小溪。当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穿过碧绿的森林的覆盖时,我们到达了营地。

营地有两个类似单坡屋顶小房的隐蔽住所。竹子是屋顶、墙壁和桌子的主要构建材料。大房间里有炉火,在那儿做饭。我在那儿居住的时候,营地总是忙忙碌碌的,即使是在倾盆大雨的时候。有的战士做建筑工作;有的搜集木料、蔬菜和水果;有的等着分配任务。武器总是随身带,或放在够得着的近处。夜幕降临的时候,战士们就在房间里的支架上系好吊床。

生活简朴和自给自足长期长来一直是新人民军的特点。但这儿的生活(我在这儿生活了一星期)一点也不严酷。我不仅仅是指那显而易见的对目标和责任的高度认识。还指这儿的气氛——热烈的政治讨论,开心的笑话,革命歌曲。我记得有一晚,有人唱起了动听的情歌,歌中讲道两位相爱的同志由于分派的政治工作而不能在一起。歌声充满了思念,更充满了深深的亲情,来自对他们所献身的事业的认知。

关于武装斗争的一些观点

新人民军完全是农民的军队。但新人民军由无产阶级的先锋队——菲律宾共产党(CPP)领导。菲律宾共产党(CPP)领导菲律宾人民发动新民主主义革命。革命直逼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和半封建地主主义。新民主主义革命斗争的核心是农村的武装土地革命。

通过在农村地区发动持久人民战争,革命力量能够最终包围城市,赢得全国胜利,彻底推翻半殖民地半封建制度。新民主主义革命是社会主义革命最直接的前奏。

我们所在的菲律宾地区(这是南吕宋地区)非常贫穷。绝大部分是农业区。除了一些小加工厂,几乎没有工业可言。这是一个土地高度集中的地区。这儿肺结核、痢疾、肠胃病仍然是显著的健康问题。这儿仍然到处是文盲。由于某种原因,这儿还是自1971年第一批组织者来到后武装斗争几乎从未间断的地区。

25年多来,菲律宾的革命力量开展了土地革命。在武装斗争强盛的地区,人民民主政权的新型组织建立了起来。到了1980年代中期,菲律宾农村许多地区(包括我所在的这个地区)武装斗争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然而现在几年,战斗却一直处于很低的水平,为什么?

从1992年开始,革命力量发起了有名的“恢复运动”。他们正在从1980年代未期和1990年代初期的困难和挫折中“恢复”过来。这是何种的困难呢?政府突然发动了“全面战争”以扫除革命力量和对农村实行恐怖统治(许多农民被迫逃离家园)。与此同时,一条错误路线,修正主义的路线,在菲共内部出现了,它造成了严重损失。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新人民军力争在政府发起“全面战争”时被迫放弃的地区重新恢复势力和影响。新人民军还力争重新获得那些地区农民的支持和信任,错误的路线曾在那些农民头脑中造成了混乱。这些情况极大地影响了武装斗争的过程和水平。

一位在我们营地停留数日的领导同志为我召开了一次介绍会。他解释说在菲律宾“武装斗争是斗争的主要形式”,人民战争有“三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土地改革,根据地建设和武装斗争。武装斗争是主要形式,但(在最近数年),我们一直注重加强群众基础——开展强大的群众运动,建立群众组织,千方百计解决人民的问题,对农民进行政治教育。……我们在巩固游击战争的后方。”

没有新人民军,就不可能有任何群众工作。伊莎贝尔强调指出:“没有新人民军就没有革命。如果没有新人民军,群众就会受到威胁,新人民军保护人民。”新人民军还参加了所说的“战术反攻”——伏击、袭击、狙击,反击帮凶和侦探的行动,等等。我在马尼拉时,每当拿起报纸,常常会读到勇敢的新人民军又攻击某小城的警察局的消息。在我采访的地区,一支军警巡逻队最近就遭到了新人民军游击队的伏击。和我谈话的同志解释说,在不久的将来,战术反攻的规模还会扩大。

因此数年来,新人民军强调教育工作和农村地区的基层群众组织工作。革命领袖看到形势需要如此。在更近的时候,革命开展起来了,用1997年3月菲共向新人民军传达的一条命令说:“在不断扩大和加深的群众基础之上,更广泛地开展游击战争。”

菲共中央委员会主席Armando Liwanag(西松的笔名)在1997年12月的报告(我从菲律宾回国之后)中,用如下方式道出了我正在讲述的问题。

“通过持久人民战争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和紧迫。……坚持战术反攻,粉碎敌人的反扑,最重要的是群众基础。这来自于辛勤的群众工作,根据人民对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要求唤醒、组织和动员他们。……

注意正确地平衡群众工作和战术反攻两者的关系。把握革命的政治,党的干部、党员、和红色指站员需要进行游击战的学习和训练。战术反攻必须量力而行。”

(待续)

  • 来源:《革命工人》951期 1998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