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CA按： 亮点是划线部分。

原编者按： 应朝鲜主体科学院的邀请，中国社会科学院访朝代表团（团长靳辉明，团员陈中立、周圣葵、孙凯飞、张春植）于1996年10月16~30日访问了朝鲜，同主体科学院的学者进行了学术交流。现将访朝情况报告如下。

一、朝鲜方面重视这次访问，希望加强学术交流

这次访问的主要目的是进行学术交流，增进两国学者之间的了解和友谊。出访前，他们提出讨论两个问题：一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历史教训；二是当代与哲学。访问期间进行了八次学术交流，围绕主体思想和主体哲学进行了讨论。朝鲜学者系统地阐明了他们的观点，我们也谈了自己的看法。双方观点分歧很大，但讨论是友好的、坦诚的。同时也参观了学校、少年宫、展览馆和一些大的建筑，加深了对朝鲜的了解。我们总的印象是：朝鲜有困难，有问题，也有成绩，今后的发展道路将是坎坷的。

朝鲜方面对中国社会科学院代表团的访问高度重视，给予高规格的接待。主体科学院院长韩秀吉说，中国社会科学院是中国最高层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机构，对我们的访问表示盼望已久，虽然晚了一点，但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朝鲜劳动党中央书记处书记黄长烨同志，用整整半天时间同代表团进行了座谈，并对中国同志谈了三点中肯的意见：加强党，加强教育和加强国有企业。此前，黄书记特派他的助手、社会科学者联合会常务（秘书长）朴文会专门向代表团阐明主体思想和主体哲学，并陪同代表团参观。由此可见他们非常重视中国社会科学院代表团的这次访问。

近年来，朝鲜方面频繁同中国一些社会科学研究机构、高校接触和进行学术交流，我们认为有以下原因：一是同金正日1997年7月守孝期满正式上台执政有关；二是宣传和完善他们的主体思想。朴文会说，20世纪80年代他们同苏联学者交往比较多，苏联解体后，他们对理论丧失兴趣，所以，他们更多地面向中国学者，通过交流完善和发展主体思想；三是面对严重的经济困难，朝鲜也在调整政策，稳步地着手进行改革（他们称为“改进”），需要加强同有关国家交流，了解外面的情况。同时谋取国外的支持和援助。

朝鲜方面从领导到学者都表示了同中国改善和加强友好关系的强烈愿望，认为朝中两国有着历史的传统的友谊，而且是在战斗中用鲜血凝成的，这种友谊是十分珍贵的。并且表示，双方有不同看法可以内部讨论，但要避免类似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苏那样的公开论战。黄长烨书记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不仅与中国有关，而且与世界各国人民的事业有关。我们不能不关心兄弟党的路线和政策，我们自己有研究、有看法这是很自然的。但如果把这些看法对立起来就不好了。光说好的，不讲问题的一面，也没有意思。他主张在内部进行友好的、坦诚的讨论，特别是就一些原则性问题进行交流是有意义的。

我们认为，从长远的战略角度考虑，加强同朝鲜的友好关系是十分必要的、有益的。当前应重视和开展同他们的学术交流，鲜明地阐明马克思主义观点和立场，发挥我们积极的影响。

二、朝鲜的经济形势与政策取向

目前，朝鲜仍处于经济困难时期。主要表现在：（1）总体经济形势继续恶化。前两年经济明显滑坡，连续出现负增长。这一局面1996年年内还难以扭转。至于具体的数字，至今尚未见到官方的预测报告，经济学界也竭力避免正面披露，只是说1996年的经济形势与上年差不多，甚至更糟。（2）粮荒依然严重。朝鲜同志不仅不隐讳而且多次主动谈起他们粮食的紧张情况。朝鲜2200万人口，按每人每天半公斤口粮计算，全国每年需消费365多万吨。据分析，1995年朝鲜的粮食产量为260万吨左右（官方数字为350万吨），即粮食缺口近100万吨。1996年粮食缺口依然不小，官方公布的数字为70万吨。据朝鲜同志介绍，在职人员、大中学生每人每天供应粮食700克，离退休人员600克，不工作的人员则仅有300克。一般城市居民由于副食品奇缺（每人每月供应肉600克），只能勉强度日。粮食的紧缺程度还可从平壤市农贸市场的价格得到反映。朝鲜大学教授的月工资为200~300元朝鲜币，一般工作人员约为100~200元，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仅几十元，但农贸市场上大米可卖到100元/公斤，小米70元/碗（约0.5公斤），鸡蛋13~15元/个。朝鲜政府一再呼吁国际社会向其提供粮援。主体科学院的同志同我们交谈中，在对中国提供粮援表示感谢的同时，也恳求中国再增加粮援。（3）工矿业、支柱产业开工率严重不足，能源、原材料紧张。平壤市居民住宅1995年一冬没有供暖气，经常停电停水，度过了一个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最寒冷的冬天。1996年情况仍不见好转。即使在直属劳动党中央领导的主体科学院，短暂的停电现象也时有发生。工厂则大多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吊车绝大多数停止运转。据朝鲜同志讲，除教育、文化工程外，其余的建设工程一律暂停。（4）市场冷落，物价高涨。商品货架空空，门可罗雀。街上行人手提、肩背的东西，除了食油桶和粮袋外，几乎无其他商品。朝鲜的物价一般比中国商品高得多。在外汇商店或宾馆，一包普通的日本香烟售价为朝鲜币6元多，合人民币25元。一台20英寸松下彩电售价竟高达朝鲜币2500~2600元，合人民币1万多元。

造成朝鲜经济形势严峻的原因很多。据朝鲜同志分析，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1）连续两年遭受严重水灾。1996年的水灾虽轻于1995年，但由于连年受灾，1996年的损失依然不轻，与1995年差不多。农业和粮食作物持续大幅度减产。（2）社会主义市场解体。长期以来，朝鲜计划经济主要依靠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市场，易货贸易是朝鲜对外贸易的基本特征。经贸人员不习惯货币贸易，对外汇储备的重要性也缺乏认识。金日成已看出这个问题，提出同资本主义国家进行贸易，要利用资本主义市场，但还来不及实施，苏东社会主义国家便垮台了，给朝鲜带来很大影响，这是造成经济困难的重要因素。（3）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对朝鲜实行经济制裁。它们不仅在政治上施加种种压力，孤立朝鲜，而且从经济上实行封锁、制裁，包括冻结朝鲜与别国的外汇银行账户，限制朝侨向国内汇款的数额，汇款超过5000美元就要受到刁难等，企图在经济上困死朝鲜。（4）军事压力太大。据朝鲜同志讲，在朝鲜南方，不仅有80万韩国军队，大搞针对朝鲜的“复国96’”军事演习，而且还有4.3万美国驻军和1000枚导弹弹头。面对美国在军事上的巨大压力，朝鲜也要用军事力量来对付美国。朝鲜除有100万正规军外，还提出要全民皆兵，全国要塞化。为此，不得不增加国防投资，加强国防建设。他们说，看不见的投资（指国防设施）要比看得见的投资大得多。如果不这样，不买飞机，我们在生活上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关于经济困难的政策性原因，朝鲜同志在正式场合很少谈及，但当我们针对朝鲜山多耕地少和一年只种一季的状况向朝鲜同志建议，应提倡开荒和推广塑料薄膜育苗技术，以扩大种植面积时，朴文会直言不讳地说：“那不行，农民不愿意搞，他们没有积极性。”我们认为，朝鲜经济困难、人民生活紧张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政策没有放开，农民的积极性没有调动起来。

目前朝鲜经济上相当困难，但其程度要比中国20世纪60年代初三年困难时期要轻些。在城市，分配粮食价格便宜，每公斤8分，房子、水电、暖气、煤气、十一年义务教育、医疗等全部免费。居民自己只需负担购置衣物、家具等费用。因此，多数居民尚能维持最低需求的生活水平，真正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人并不多，饿死人的现象更为少见，加之朝鲜官方实行经济困难的外因论宣传，大力度的爱国主义、革命传统、军人精神和忠“君”（领袖）的道德等教育以及严格的管理，百姓尚能在困境中保持平静，社会基本稳定，看来不会出大乱子。

应该看到，朝鲜经济政策有所松动，出现经济改革（“改进”）的迹象，过去已有所报道。此次访朝期间的见闻，更证实了这些报道的真实可信。在农村，从1996年起已在一些地区实行由以往的作业班负责制改为分组承包制的示范，即以作业班的下一级生产组织为单位，通常为六户，享有生产品种的决定权，生产的产品，除按规定上缴外，其余部分可自行处理，或自己消费，或略高于订购的价格卖给国家，或在农贸市场上销售。其次是降低上缴国家的粮食生产指标，这样农民可以支配较多的粮食到市场销售。此外，允许农民个人养猪、羊、兔、鸡、鸭、鱼、蜂等，还允许农民在房前屋后种自留地，其产品农民有权自由处理。现在，平壤市每个区都有农贸市场，那里出售的基本上都是上述政策允许的产品。另外，工业部门的政策还没有任何新的动作。朝鲜同志解释，农村搞改进，是考虑到农民觉悟低，需要以此提高积极性，而城市工人觉悟高，无需做政策上的改进。

此外，为摆脱经济困境进而带动经济发展，位于图们江南岸地区的罗津—先锋自由贸易区已经启动，总面积为764平方公里。联合国主持召开了国际会议，有26个国家、560多名学者、企业家与会，其中日本125名，亚洲268名，欧洲25名，美国、加拿大27名，大洋洲28名，朝侨28名。在罗津—先锋自由贸易区搞开发项目的意向性协议已有8个，签署合同约3亿美元，接纳5000万美元。目前，朝鲜南浦正在积极与韩国的汉拿大集团和中国吉林省商谈搞三边合作项目。该自由贸易区的基础设施已完工，观光区已建成，信息系统也基本建立，但由于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严重影响了投资环境，外商投资缺乏安全感，因而自由贸易区进展不很明显。

关于朝鲜今后的经济政策取向，其线路至今尚不清晰，难以正确把握。但从一些迹象也可看到，朝鲜现有的经济政策不会全盘恪守不变，而会继续有所松动，向改革开放方向调整。例如，金日成逝世前访华亲眼看到中国经济改革的巨大成就，回国后便向全党提出三个第一主义的纲领性指示：贸易第一主义，轻工业第一主义，农业第一主义。朝鲜同志说，不幸的是，金日成同志在这三个第一主义还没来得及实施便突然去世了。接着又遇上两年大水灾，因而这三个第一主义至今还未贯彻，但金日成的这一伟大遗训肯定要坚决照办的。又如，朝鲜劳动党中央书记黄长烨同志在会见中国社会科学院代表团时的一段讲话也耐人寻味，他称道：中国的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成就，这显示了邓小平同志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的生命力，朝鲜人民把它看做自己的成就一样而感到高兴。他还说，以前人们认为资本主义国家什么都不好，其实还是有不少值得学习的东西。资本主义国家向社会主义国家学到了不少东西，在这方面日本学得最好，社会主义国家为什么不向资本主义国家学习好的东西呢?市场经济的优越性是，通过市场吸收外国先进技术和资金，当然社会主义国家不能把经济全部依托于资本主义市场。关于引进外资问题，主体科学院哲学所金永福主任说，朝鲜不是不想而是很想引进外资，只是美国等发达国家对他们实行封锁。美国商人在朝鲜投资的热情很高，但美国政府百般阻挠禁止。

据上述迹象，我们认为，在经济政策取向上，目前朝鲜仍处于困惑、思索和酝酿阶段，尚未最后确定。一方面，面临世界性改革潮流的猛烈冲击和受中国改革开放成就的启示，朝鲜已开始意识到，要摆脱困境，振兴经济，改革开放是唯一选择，否则就没有出路。但另一方面，鉴于美国强大的军事压力、朝鲜南北的军事对峙，以及苏联和东欧改革失败的沉痛教训，朝鲜又不敢轻易放开，搞改革开放，以免重蹈原苏东国家的覆辙，特别是东德被西德统一的覆辙，招来被韩国“吞并”的厄运。因此，朝鲜迟早会改革，而且很可能首先从农村开始，但步子不会太大，而是渐进式的稳步进行，并继续强化教育。当然，在全国性守孝期间，在改革方面看来不会有多少动作，1997年7月8日守孝期满，金正日正式接班执政后，则将会有重要的政策出台，其取向究竟如何，还有待观察。

三、朝鲜的主体思想和主体哲学

朝鲜同志不厌其详地给我们讲解和阐明他们的主体思想和主体哲学，并就我们提出的问题做了认真的解答。

主体思想是朝鲜劳动党唯一的思想体系和指导思想，是朝鲜党和国家制定内外路线、方针、政策的依据和出发点。

主体思想发端于朝鲜抗日战争时期。当时金日成同志针对朝鲜被日本占领的严峻形势，提出民族的解放和独立，反对事大主义。金日成在1926年创建的“打倒帝国主义同盟”的纲领，被称为朝鲜“最早的主体型斗争纲领”。20世纪五六十年代提出确立主体的问题，首次使用“主体思想”的概念，并将其内容概括为：“思想上主体，政治上自主，经济自立，国防自卫”，强调依靠人民群众、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精神。当时还认为，主体思想是马列主义运用于朝鲜实际的产物。应该说，主体思想的提出有其历史背景和积极的意义。

金正日被认为是主体思想的理论化和系统化者。据朝鲜同志介绍，金正日在读大学的四年中，便研究主体思想问题，并写了1400篇有关的文章。20世纪70年代开始讨论主体思想体系化问题，80年代初成立了主体科学院，专门从事研究和宣传主体思想和主体哲学。金正日的《主体思想的继承与发展》（1995年出版）一书，就是他研究和阐述主体思想和主体哲学的论文集。

_按照金正日的解释，主体思想阐明了主体时代的真正的革命世界观，它是金日成的思想、理论和方法。他们也称之为金日成主义。而主体哲学则是主体思想的“基石”或哲学基础。所谓主体哲学，就是以人为中心、以人为主的哲学。“它是以人为主提出哲学的根本问题，并以人为中心阐明对世界的见解和对世界的观点和立场的一种哲学。”这种哲学的基本原理就是：“人是一切的主人，人决定一切。”“所谓人决定一切，意味着人在改造世界和开拓自己的命运中起决定作用。”人之所以能作为世界的主人，能起到特别的作用，“就是因为人是具有自主性、创造性和意识性的社会存在。”他们将这三性说成是“人的本质特点”。以上就是主体思想和主体哲学的最基本观点。很显然，这种哲学离开了社会物质条件和客观规律对人的制约性，片面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把人抽象化、绝对化，实际上导致一种新的人本主义。在朝鲜社会科学工作者中也有这种看法，金正日在他的书中对这种看法提出了批评。

在座谈讨论中，朝鲜学者反复阐述了上述观点，但他们的看法也自相矛盾，很难自圆其说。

首先，关于主体思想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问题，朝鲜学者一般地讲，“主体思想不是抛弃而是适应历史发展的需要进一步发展和丰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理论财富”，但实际上是把两者割裂开来，把马克思主义仅仅看成是主体思想的“前提”。认为马克思主义是解决过去时代的问题和任务，而主体哲学是解决主体时代的问题和任务；马克思主义突出的是物质经济条件，把历史运动看成是“由于物质上的因素而变化和发展的自然历史过程”，而主体思想突出的是人的作用，把社会历史看成是由于人的努力和作用而发生和发展的主体的运动，即历史就是人的发展的历史；以唯物史观为基础的先前的社会主义学说，未能摆脱历史的局限性，而以主体思想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理论，不仅克服了先前社会主义的历史局限性，而且抛弃了物质至上主义、经济万能主义，捍卫了社会主义。显然，他们所谓的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局限性”，主要是指马克思主义强调了物质经济条件和客观规律及其对人的活动的制约性。按照金正日的说法，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局限性”在于，它“是以物质条件为主，以自然历史过程来观察社会发展过程”，而不是“以人为中心来观察”。简言之，就是认为马克思主义只突出物的作用，而没有突出人的作用，没有把“以人为中心”这一原理作为理论的出发点。

我们知道，把人（主体）作为理论的出发点和基础，从而把历史视为抽象的人的发展历史，这正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同人本主义历史观的根本区别。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曾尖锐地批评过这种唯心主义历史观。

其次，用主体哲学取代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主体思想的哲学原理是不能在唯物辩证法的框框内解释的”，“主体的社会历史观是不能按唯物史观来解释的。”在座谈中，他们反复阐明了以下的观点：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问题，即物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是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提出的，是为了回答当时争论的问题，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这里讲的物质，只是初级形式的物质，而主体哲学是要解决人这种具有意识的高级的物质。因此，现在哲学的基本问题不再是物质与意识的关系，而是人的问题。与此相联系，认为辩证唯物主义的反映论是机械的，只能解决旧唯物主义的问题，而不能解决开拓人的命运的问题。在社会历史观上，朝鲜同志放弃社会经济形态理论和社会基本矛盾运动规律的学说，主张以人为中心来考察社会，认为人的自主要求是社会运动的原因和动力，社会的发展，意味着人的发展，财富与社会关系的发展。与此相联系，存在着三大改造，即人的改造、自然的改造、社会的改造，其中人的改造是主要的，其他两大改造服从于人的改造。在三大改造中人的改造处于优先地位，这就是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

他们用这样一种历史观去解释复杂的社会现象，比如，认为美国只重视物质的发展，忽视人的发展，从而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后果。苏联的社会主义也是没有重视人，没有重视人民群众的作用，苏联人民没有主人翁的思想，是导致苏联社会主义失败的重要原因。

主体哲学把科学技术、文化教育、思想的作用都包含在作为主体的人之中，强调人的思想是决定因素。我们认为，重视文化思想教育，重视提高人的素质是正确的，但把思想因素夸大为决定一切的程度，便有悖于科学。

最后，从主体哲学导致现代的个人崇拜。主体思想强调以人为中心，这个人不只是个人，还有人民群众。人民群众创造历史，但人民群众只有团结在领袖周围，并接受领袖的领导，才能发挥创造历史的作用。所以领袖是头脑，是大脑，是中心。金正日在一篇文章中曾说：“个人生命的中心是脑髓，同样，社会政治集体的生命的中心，是这个集体的脑髓——领袖。”所以，主体的革命观，“核心是忠于党和领袖的精神”。并且强调要绝对地、无条件地忠于领袖。_

四、朝鲜的思想文化建设

朝鲜对思想文化建设极为重视，成绩是显著的，这给我们留下很深的印象。

1．朝鲜劳动党思想文化建设的方针政策

1964年劳动党四届八中全会提出了技术革命和文化革命、思想革命三大革命问题。1970年劳动党五大确定在全党树立唯一思想体系主体思想。1973年五届七中全会把思想、技术、文化三大革命提高到路线高度，并把思想革命从第三位移到第一位，放在其他一切工作的前面，提出思想工作先行的口号，逐渐形成思想意识决定一切的“思想论”。1975年，金日成同志在《迎接朝鲜劳动党成立30周年》一文中指出：思想、技术、文化革命，是工人阶级的党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必须执行的革命的基本内容，是直到建成共产主义必须执行的继续革命的任务。后来金日成同志提出了共产主义等于人民政权加三大革命的公式。从这里可以看出，当时朝鲜劳动党开始提出与中国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文化大革命有所相似又有所不同的思想理论路线和方针政策。1977年9月5日，朝鲜劳动党五届十四中全会通过了金日成同志《关于社会主义教育的提纲》，把9月5日定为教师节，《提纲》规定社会主义教育的基本原理、指导思想、内容方法，确立使人革命化、工人阶级化、共产主义化的教育任务，实行全面的义务教育制。朝鲜1956年实行初等义务教育制，1958年实行中等义务教育制，1967年实行九年制技术义务教育制，1972年实行十一年制义务教育制，并建立专科学校、工人大学、函授、夜校教育网、干部和劳动者正规学习系统。金日成同志说朝鲜已成为“教育之国”。朝鲜对知识分子很重视，这一点我们可从他们劳动党的党旗上很明显地看出来。党旗的党徽是锤子、镰刀和笔，笔在中间。党建纪念塔是三只巨手高举锤子、镰刀和笔。主体思想纪念塔前的巨型雕刻也是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三人组成。朝鲜党和政府及人民群众对知识分子、教师非常尊重，生活待遇也最高。

1980年朝鲜劳动党六大上，金正日被推举为唯一接班人，并提出把实现全社会的主体思想化作为朝鲜革命的总任务。1987年，为迎接金日成主席七十五寿辰，朝鲜举行全国主体思想讨论会，再次强调实现全社会的主体思想一色化是革命的总任务，是党的最高纲领。

这些年，金正日同志一再强调要全社会思想一色化，用唯一的思想体系主体思想武装全体人民，把它作为反帝防修，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巩固发展社会主义的根本措施。

2．重视思想文化的设施建设

朝鲜极重视思想文化设施的建设，投入很大的资金和精力，有一套比较系统、完善的思想教育基地。如三大革命展览馆，建筑总面积达8万多平方米，包括有序馆、重工业馆、轻工业馆、农业馆、电子工业馆、技术革新馆、露天展场，以及三大革命纪念塔，展品达2万多种，23万多件，以此为基地对人民群众进行三大革命教育。如人民大学习堂（相当于我们的国家图书馆），五层楼的高大建筑，设计精美，建筑总面积达10万平方米，600来个房间，藏书3000万册，1000多名工作人员，有解答老师、教授、博士250多人，读者碰到不懂的疑难问题可随时到问答室向老师请教。此外还定期举办各种讲座、专题报告，在电视台介绍，群众可自愿去听。还有100多名翻译人员，免费帮助读者翻译外文资料。学习堂每天读者约8000人左右，每个公民都可免费去借书、阅读、听课和要求解答问题。再如少年活动中心（相当于中国的少年宫），建筑总面积达25万平方米，主体建筑10万平方米，内有400多个活动室，耗资1亿多美元。活动中心可容5000名小朋友活动，有600多名教师和工作人员为他们服务。1996年朝鲜在奥运会上获得唯一一块金牌的女子柔道选手，就是参加少年宫体育活动的一名中学生。除平壤市两个大的少年宫外，每个区还有少年活动场所，以便中小学生就近参加活动。少年宫的活动一律是免费的。

平壤的体育设施也很多，很先进。像五一体育广场，建筑极为高大宏伟，可容纳17万多名观众。还有游泳馆、羽毛球馆、武术馆、冰上运动馆等，每个馆都建筑精美、造型漂亮，各具特色，馆前有很大的广场。他们提出的口号是使体育大众化、生活化。艺术剧场也很多，我们观看了朝鲜人民军杂技团的表演，节目精彩，有三个是世界比赛获奖节目。演出剧场建筑精美，据说平壤像这样的国际一流水平的艺术剧院有五、六个。他们提出的口号是使生活艺术化。

朝鲜对社会科学、主体思想的研究十分重视。1979年朝鲜成立了社会科学工作者协会，1981年金日成同志决定从协会中抽出一些优秀社会科学家成立主体科学院作为党中央直接领导的政策研究咨询机构。金正日亲自察看地点、规划建设，选择风景优美、空气清新、三面环山的万景台一区建设主体科学院，建筑规模较大，设备很好。主体科学院经费充足，集中了国内一批高水平的科研人才在这里进行研究，与国外学术交流也很频繁。由此可见，为确立主体思想，朝鲜劳动党下了很大的工夫。

总之，朝鲜在文化教育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取得了较明显的成绩。青年人比较重视文化学习，中小学生比较讲文明，懂礼貌。据朝鲜同志说，他们现在普及十一年制义务教育（5岁学前教育1年，4年小学，6年中学），将来进一步普及大学教育。他们反复强调不仅把经济搞上去，而且把文化教育搞上去才算社会主义。教育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免费的，国家经费开支很大。有人曾向金日成同志建议，可否压缩教育经费，用于改善人民生活。金日成表示不同意，他认为，人民生活可以慢慢提高，但教育是百年大计，国家的强盛、科技的发展，根本上要靠教育，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教育。我们代表团参观了他们的学校、少年宫和文化设施，感受较深。他们在教育的指导思想、教育方法、教育网络、教育场所等方面，确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政治思想教育抓得很紧，强调进行革命传统教育、集体主义、爱国主义教育，但也有值得注意的问题，这就是过分突出崇拜领袖的教育，个人崇拜的现象是严重存在的。这又会给他们的思想教育带来不利的影响。

**附注：**黄长烨（1922年12月7日－2010年10月10日），曾任朝鲜最高人民会议议长、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委员、中央书记，主管意识形态和对外联络。1997年2月，叛逃韩国。

• 摘自：李慎明 主编，《世界社会主义跟踪研究报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
• 原标题：中朝关系问题与朝鲜目前的经济、社会和文化状况
• 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访朝代表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