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内瑞拉正在面临着一场大危机。拥有立法权的“反对派”,其中不仅包括了企业业主,而且还有很多的专业人士和一些工人,执意要通过官员的任免,来扭转玻利瓦尔主义的法律,通过新的法律甚至改写一部新宪法来反转玻利瓦尔革命的成果。然而,马杜罗仍然是总统,并决心扩大玻利瓦尔革命的成果。
玻利瓦尔计划始于总统办公室,得到了广大群众的支持。反对派则控制了很多经济、 媒体、很多地方政府,地方警察,等等。
查韦斯 (和后来的马杜罗) 利用政府行政机构,在大众意愿的支持和引导下,替弱者和穷人重新分配财富,以满足他们健康和教育的需要,并发展新的地方治理与参与结构。
作为回应,反对党在各种行业中,特别是在媒体、地方政府利用私人所有权和来自国外的援助来破坏、否定和阻碍玻利瓦尔主义的努力 — — 包括试图进行一场政变。
出售石油的收入为再分配提供了资金,因而并没有没收精英们的全部财产。但随着石油价格已经暴跌,政府已进入困难时期,人们在经济混乱中挣扎着。
最后,处境越来越困难,越来越疲惫不堪的公众投票给反对派,既是投票给反对派的计划,也是投票反对经济混乱的现状。
2016年2月12日,加拉加斯的一家超市外面排队的民众。
另一个值得强调的因素是腐败。不是企业精英的腐败(这是市场竞争和资本主义营利的本性),也不是随机机会主义分子或 (被搞破坏的警察教唆的)团伙的腐败,而是玻利瓦尔政府高级官员们犯下的严重的腐败。(低层级政府贪污腐败,无非是政府公务员有足够收入来获得那些定价商品,而不是那些普通的衣服、 电子产品等没有被价格管控的产品。因此低层次的腐败是或多或少像第二份为了生存的工作,尽管造成了更糟糕的心理影响。)
腐败,通常的解释是贪婪加机会。贪婪被假定存在于每个人,无处不在。机会使得腐败往前发展,而在委内瑞拉,机会是扭曲的汇率和给穷人的商业补贴。穷人在黑市上买卖,或者在委内瑞拉买然后卖到邻国,或者转向贿赂其他人。
至于还有什么助长了政府腐败,尤其是高级官员的腐败,这方面一会儿再详细阐述。
所以,从查韦斯的选举到现在一直进行着玻利瓦尔主义者和反对派斗争。玻利瓦尔主义战略是,尽我可以做到的最大努力防止反对派阻碍玻利瓦尔政策,为人民带来有价值的改变,并且利用这些改变赢得更加稳定的大众支持。
并且,事实上,玻利瓦尔政府确实采取各种有价值的措施、项目,从代表团,到基层机关,到基层媒体,到改变就业规则,以及更多。并且,事实上,玻利瓦尔一再赢得了选举,尽管平均来看,他们的获胜优势未能增加,甚至由于反对派的阴谋而下降。
要清楚的理解这整个事情从一开始就缺少的东西。缺少用以决定上涨或者下降的标准。当胜利的优势不断减少时,庆祝胜利不过是象征性的,似乎只有赢得选举才是重要的。
反对派有几百年的公司历史和无处不在的帝国关系,还有财富和经济控制以及海外的支持。
如果你不是忙着胜,就是忙着死。我怀疑,那种新变化,至少从查韦斯去世开始,甚至可能更早,就不仅造成了支持率的降低,还助长了不断增长的腐败。随着实现一个全面自由社会的希望开始变小,而对情况会反转过来的担心多起来,保存自我和家庭的观念就确立下来。毕竟,如果整个事业都不能成功,那么无论之前多么投入的普通官员,他的头脑里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好吧,我需要确保我和我的家庭的未来,而我不仅可以轻松地做到,重要的是,我可以完全没有负罪感,因为我是在掠夺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成功的进程。这非常令人心痛,但可能还没有这样的信念丑陋:每个人都是一个骗子,在等着一个撬棍用来偷东西,而看不见的墙隐藏了人们的行为。
最近的状况衰退到这种程度,只是与石油相关吗?不,还有三个重大的错误或者说糟糕的选择。
首先,没有清晰地阐明共同的愿景。也没有在反对派有时间使用它们的资产,使大众筋疲力竭,削弱玻利瓦尔的支持之前,尽早与反对派对峙,这是自取失败。为什么没有像关注识字率那样关注愿景?为什么不与旧精英们对峙?
对于前者——除了感觉到这种共同愿景从没有达成以外,甚至猜不到别的原因。而对于后者,则是因为想要避免内战。但是,避免冲突的决定推迟了可能胜利的时间,而在这段滞后期中,不是玻利瓦尔主义变得更强反对派变得更弱,而是出现了相反的情况。
第二,没有充分地尝试用关于自己计划的知识和信心来巩固玻利瓦尔主义的基础。也许更甚,没有尝试把手伸向反对派的支持者,让他们融入到玻利瓦尔主义的态度和承诺中来,这同样也是自取失败。为什么不做更多?也许是由于同样的原因,美国左派也回避把手伸向特朗普支持者的问题。不舒服。害怕冲突。关于怎么说和怎么做,缺乏信息。更主要的,是缺少对赢得一个新世界的长期要求的关注,而只是聚焦于坚持下去所需要的短期要求。
第三,没能有效地处理经济问题——一方面通过多元化,但主要地,是通过解决与资本家的阻碍和反常的汇率相联系的问题——无疑是最近支持率下降的直接原因。为什么不对此进行纠正?可能是担心,这样的行动会挑起内战或者造成短期内支持者的愤怒,而没有看到,长期的毁灭性影响——而且可能来因为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要求别让赚大钱的精英不满,而这种压力也来自于政府内部腐败的官员。
于是我们来到现在。将会发生什么呢? 我的猜测在委内瑞拉大致有三个观点。
第一,有些人会说必须组织民众和唤醒他们不只是为了保卫现状,而是充分贯彻革命的目标。问题的困难在于,没有很多迹象表明,大众愿意自发地或者彻底地做这件事,甚至可能一点意愿都没有。
第二,有些人会说,好吧,即使反对派有立法机关,我们还有行政部门。紧紧抓牢,有效地使用它。争取重新获得群众的支持。这样做的困难在于,现在没有进行授权进行大改变的权利了,当前的问题持续更长时间,可能会造成一个反对派的新总统出现。显而易见,他会急不可耐地与新的立法机构一道,镇压玻利瓦尔主义,把革命的成果反转过来。因此,这条道路取决于马杜罗和政府中的忠诚可靠的人,和大众一起,采取行动纠正经济,然后在反对派战争的同时往前推进。困难在于,由于没能纠正危机,马杜罗已经成了愤怒的避雷针,他还能够激励并且领导这样一场斗争吗?
第三,欢迎尽快进行新的总统选举。(人们希望)选出一个有非常大的玻利瓦尔支持基础的新总统。然后新一轮执政,带着新的授权,而不是追究过去,着手调整经济并向前推进。当然,如果提前举行的的总统选举,输掉这场特殊选举的风险是很大的。但这种风险因素有点像玻利瓦尔之前的历史中,推迟一场总统选举可能会削弱赢得选举的前景,就像是多年来推迟与反对派的更加激烈的冲突削弱了获胜的前景一样。
此外,我们至多可以猜测哪条道路,适当改进和改善,有成功的最佳前景。然而,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可以努力确保委内瑞拉的未来掌握在委内瑞拉人自己的手中。
罗宾·汉内尔和迈克尔•阿尔伯特
**作者简介:**迈克尔•阿尔伯特(Michael Albert),美国经济学家、社会活动家,Z杂志( Z Magazine)和Z网络(Z NET)的创办者。他生于1947年,在1960年代投身风起云涌的学生运动,因此被麻省理工大学开除。阿尔伯特是一位高产的作家,从1970年代以来撰写了多部经济学著作。他将自己定义为“市场废除主义者(market abolitionist)”,认为我们应该废除市场,代之以参与性经济(participatory economics)。他与经济学家罗宾·汉内尔(Robin Hahnel)于1991合著的《参与性经济的政治经济学(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Participatory Economics)》一书,提出了参与性经济的思想,并且描绘了这样一种经济的运行模式。他们所倡导的经济模式,为后苏联时代的民主计划经济设想,提供了一种选择。
- 原文标题:Venezuelan Errors and Prospects
- 原文链接:https://zcomm.org/znetarticle/venezuelan-errors-and-prospects/
- 作者:迈克尔•阿尔伯特
- 译者:康斯坦丁•彼得洛维奇
- 校对:人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