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沙
100年前的今天，1917年11月7日，俄国发生了十月革命。今天的我们，既是生活在十月革命开辟的世界里，也是生活在社会主义革命失败的阴影中。在十月革命100周年的这一天，我想就三个问题来谈一谈十月革命。首先是十月革命的历史经过，其次是十月革命的巨大影响，最后是十月革命所开创事业的暂时失败。
十月革命的历史经过是怎样的呢？
第一次世界大战加剧了沙皇俄国内部早已存在的矛盾，加深了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的苦难。1917年3月8日，彼得格勒的女工们首先走上街头，随之行动起来的是几乎整个工人阶级。政府出动军队镇压示威群众，并控制住了首都的形势。然而这时转折发生了，一部分军队首先宣布起义，3天后彼得格勒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军事力量可供政府调动，于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签署了退位诏书。从女工们走上街头到沙皇退位，一共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我们不能不赞颂群众的伟大，毕竟从1812年十二月党人起义以来，各阶层的革命者已经为推翻专制制度斗争了一个多世纪。
相比于工人和士兵，资产阶级在二月革命的过程中表现地非常懦弱。在尼古拉二世退位之后，他们仍然试图让米哈伊尔大公继任沙皇，并建立君主立宪的制度。就在19年前的1898年，刚刚成立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就宣告说，“在欧洲，越往东去，资产阶级在政治方面也越软弱、越怯懦、越卑劣，无产阶级所担负的文化和政治任务也越大。俄国工人阶级应当用自己健壮的肩膀承担起争取政治自由的事业，并且一定能把它承担起来。”二月革命中，资产阶级的软弱和劳动群众的果敢，证明这段话的正确性。
米哈伊尔大公没有接受皇位，保留君主制的尝试失败了。为了控制局势，资产阶级不得不建立临时政府。同时，工人和士兵建立了由自己选出的代表组成的苏维埃。当时，劳动群众还没有认清机会主义者的真实面目，这些人在苏维埃里占据了多数并把政权交给了资产阶级临时政府。接下来半年多的时间里，临时政府换了好几届，其中也有一些所谓的社会主义者参加，但他们都不愿去解决俄国劳动人民的最迫切问题：和平与土地。
布尔什维克的领袖列宁后来说，“要举行革命，第一，必须要多数工人（或至少是多数有觉悟、能思考、政治上积极的工人）充分认识到革命的必要性，并有为革命而牺牲的决心”。在十月革命前，布尔什维克就是按照这一原则行事的。起义之前，布尔什维克已经在工人阶级中获得了决定性的影响，这集中表现为1917年9月他们在彼得格勒苏维埃中占据了多数。
如果说，二月革命中的工人和士兵是以勇敢的行动推动了革命，那么，在十月革命中，多数工人和士兵就是以不作为来推动革命的，就是说，不去保卫临时政府。直接参加起义的卫戍部队和工人赤卫队不到3万人，而参与保卫临时政府的武装则只有3千人。据说，在起义的当天，只造成了6人死亡，这大概是历史上最和平的革命了。但需要说明的是，彼得格勒十月武装起义，只是俄国社会主义革命的开始。保卫苏维埃政权的国内战争才是最艰难的。俄国的工人阶级用艰苦的战斗才保住了自己的政权，从而开辟了一个新世界。
十月革命所开辟的新世界是怎样的呢？这是我们要说的第二个问题。
先说说国家层面的事情吧。1928年，苏联开始了第一个五年计划。两个五年计划之后，苏联工业产量跃居欧洲第一、世界第二；与此同时，资本主义世界正经历着历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危机。1957年，苏联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1961年，苏联宇航员加加林成了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没有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俄国恐怕不能取得这样大的发展。然而，即便国家迎来了伟大复兴，人民的生活也不见得就好，我们还得再看看普通群众的生活状况。
在今天的资本主义社会中，住房、养老、医疗被称为新的三座大山。
在苏联，人民有从国家得到住房的权利。十月革命后，住房支出长期维持在较低的水平。1940年，工人家庭的“房租、公用事业费和私人房屋维修费”占其收入的2.7%，1975年为2.5%。
在苏联，养老金一般不低于工资的50%。不但工人可以领取养老金，集体农庄的农民也可以。随着社会主义建设的发展，工农在这方面的差别逐渐地缩小了。据统计，80年代初的苏联有3500万人领取养老金，其中950万是集体农庄庄员。
在苏联，全体人民享受着免费的医疗。单是免费医疗，可能还不足以说明问题，还要看医疗资源的数量。1976年，苏联每万人病床数为119张。而中国2014年是每万人48.3张。
资产阶级攻击说，社会主义国家偏废民生。然而，从1950年到1975年，苏联人均实际消费以年均3.8%的速度递增，这一时期苏联人均消费品增长了2.5倍；而美国同期只有2.0%，只增长了1.6倍。
物质生活方面，我们就不再列举数据了。我们还要看看政治方面。1917年，苏俄的妇女获得了和男子一样的选举权。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英国直到1928年才实现这一点。在30年代的资本主义世界，极右的法西斯势力在德国上台，叫嚣其他民族是劣等民族。与此同时，1936年苏联却通过了新宪法，公开宣告了人类平等的观点。
在国际层面，苏联是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做出了最大牺牲的国家。在1944年欧洲第二战场开辟之前，苏联独自抵挡纳粹法西斯长达三年之久。斯大林格勒战役成了纳粹的坟场，是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苏联抵抗侵略的能力，与十月革命所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是分不开的，与社会主义的强大工业是分不开的，与社会主义给人民带来的主人地位和抵抗意志是分不开的。即便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帝国主义国家仍然扶持了一系列的法西斯政权，其中很多维持到70年代之后才垮台，其中包括西班牙、葡萄牙和希腊。这样看的话，如果没有十月革命，没有苏维埃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很难想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人类要经历数十年的法西斯统治吧。
十月革命的发生和社会主义国家的存在，还加速了殖民地半殖民地的解放运动，并使得其中一部分国家一度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毛主席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带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
当然，我们并不是说，十月革命所建立的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是完美无缺的，也不是说苏联的国际影响完全是正面的。它也存在着不少问题，但我们要认识到，这毕竟是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正如《希共中央十月革命100周年宣言》中所说的那样：共产主义社会的诞生与发展，不仅要背负其资本主义的过去，也要背负资本主义在世界范围全面统治的恶果。
十月革命所开创事业的暂时失败，是我们要说的第三个问题。这一问题，集中表现为卫星上天、红旗落地的问题。
有人说，社会主义道路失败，就是因为经济搞得不好。应该承认，在戈尔巴乔夫改革之前，苏联经济就存在一些问题，但它毕竟还在增长。而在改革后尤其是实行休克疗法之后，经济变得更加糟糕了。
有人说，社会主义道路失败，是因为有外国敌对势力进行颠覆活动。然而，在十月革命后的最初几年，面对着14个国家的武装干涉，苏维埃政权没有垮；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面对德国法西斯的进攻，苏维埃政权没有垮；最后，在苏联国力达到历史最高水平的时候，怎么就被外国人搞垮了呢？
有人说，社会主义道路失败，是因为某些资本主义知识分子在攻击社会主义制度。确实有这种知识分子存在。但是我们应该懂得，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某些知识分子要搞垮国家，为什么国家的领导者没有镇压他们？
有人说，社会主义制度的瓦解是人民的选择。然而，这根本就不是人民的选择，而是精英分子的选择。1991年6月的一项调查显示，莫斯科精英分子中，只有9.6%的共产主义者或国家主义者、12.3%的民主社会主义者和1.4%的其他，剩下的76.7%全是资本主义者。精英分子多数采取这种立场，原因必然不是其个人兴趣。在苏联的社会主义制度下，他们本身就是占据资源最多的人。但是，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干部，收入多少取决于在干部体系中的地位。一旦国家走上了资本主义的康庄大道，原本占据很多资源的自己，就可以变成资本家，就可以不劳而获。事实也正是如此，很多官僚通过国企私有化变成了资本家。同时，他们在政治上继续占据着统治地位。比如说，苏联解体而来的国家，其中绝大多数的第一任总统，就是原来各共和国党组织的第一书记；叶利钦政府的成员，也有74%是前苏共高官。前社会主义国家的改革，基本都是这种情况。在我国，在21世纪的最初几年，就有超过30%的私营企业主是共产党员，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党实行了吸收“新社会阶层”入党的政策，而是因为很多私营企业主本来就是党的干部。
当时的苏联人民是怎么看待走资本主义道路这一问题的呢？根据1991年5月俄罗斯属欧地区社会形式取向的一个民意调查，其中10%的人赞成过去的社会主义，36%的人赞成更加民主的社会主义，23%的人赞成瑞典那样的资本主义变形，还有14%的人说无所谓，只有17%的人赞成美国或德国那样的自由市场的资本主义形式。而俄罗斯的改革正是朝着“自由市场的资本主义”这个方向走的。需要说明的是，这种民意调查的时间已经是苏联彻底瓦解前的几个月了，当时也不存在能够影响局势的无产阶级革命政党。就是说，即便是在失去了革命的政治领导的情况下，经历过社会主义的无产阶级仍然不太赞成资本主义。如果当时有革命政党与劳动群众的诉求相结合，苏联的改革或许可以有别的道路可以走。
至于别的道路是什么，不同的社会主义流派可能会提出不同的方案。但是我想，应该存在着一点共识，那就是要扩大社会主义建设中的群众参与，不要让社会主义葬送在一部分修正主义领导的手中。我们后续还会发一些文章讨论这个问题，在此就不展开讨论了。
最后要说的是，只要资本主义制度继续存在，十月革命的道路、无产阶级在革命政党领导下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就仍然不会过时。对于十月革命之后社会主义建设，我们也应当总结经验教训，为新的社会主义社会做准备。不过，现在我们还要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继续生活，也一定要继续斗争下去，要用十月革命的精神武装自己，多为共产主义事业做工作。也许这才是纪念这一伟大历史事件的最好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