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尘沙
我们很疲惫
纽约市警方最近通过一个看似奇怪的规定:让警察叫醒在地铁里打盹的乘客。纽约市警察局长比尔·布拉顿解释说,此举是为了保护乘客的安全,因为在地铁上打盹使人更容易受到犯罪的侵害。
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吧?我们姑且不去讨论警方的做法是否合适,我们先关注关注“打盹”本身。纽约的一名乘客说,有时候在路上就是困,很需要在地铁上补个觉。我国微博上也有人说,地铁上经常是不由自主地就睡着了。
不但地铁乘客有打盹的,就连地铁司机都有打盹的。
楚天都市报讯 昨日,家住武昌的刘先生反映,正在运行的地铁2号线列车上,司机竟在打盹,“虽然地铁可能处于自动驾驶状态,但万一出现故障怎么办?”刘先生颇为担心。
司机打盹的现象也不是今天才有,一百多年前的英国就有,《资本论》中对此就有描述:
伦敦一个大陪审团面前站着三个铁路员工:一个列车长,一个司机,一个信号员。一次惨重的车祸把几百名旅客送到了另一个世界。这几个铁路员工的疏忽大意是造成这次不幸事件的原因。他们在陪审员面前异口同声地说,10—12年以前,他们每天只劳动8小时。但是在最近5—6年内,劳动时间延长到了14、18甚至20小时,而在旅客特别拥挤的时候,例如在旅行季节,他们往往要连续劳动40—50小时。可是他们都是些普通人,并不是塞克洛普。他们的劳动力使用到一定限度就不中用了。他们浑身麻木,头发昏,眼发花。
再来看看工厂里的打盹:
流水线上的断指声:珠三角一年断指超过4万只……5年前,陈智鑫在狮山松岗一家塑料厂被冲压机碾断了手指。出事的当晚是炎热的夏季,工厂要赶工加班,10点左右,站在冲压机前已8个多小时的他开始打哈欠,有个工友还叫他晚上去吃个夜宵。但就在下班前的十几分钟,他一不留神,冲床冲了下来,他感觉手臂一阵麻木,心肺都似乎要跳出身体。……更多的工人是因为长时间的连续机械工作、连续的加班而导致身体疲劳引发的。
有过哪怕一点经验的人都知道,打盹的原因之一是睡眠不足。
《2015全国睡眠指数报告》指出,55.9%的人表示“没睡够”,46%的人起床后仍经常会感觉疲倦。失眠常与工作相关,占失眠的56.2%。熬夜的原因中,加班占32.6%。另外,梦境中出现的最多的还是工作,占29%。工作几乎成为影响睡眠的最大因素。
工作时间过长或者上夜班,会直接影响睡眠;工作压力大,则会间接影响睡眠。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我国九成行业周工时超过40小时,过半数行业每周要加班4小时以上。对所有行业平均周工时的排名发现,住宿和餐饮业劳动者平均每周工作时间长达51.4小时,排名第一;建筑业、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业分列二至四位,且以上四个行业均已超过法律规定的“特殊行业”周工时49小时界限;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以及制造业的周工时为48.8小时和48.2小时。上述6个行业每周的加班时间均超过8个小时,也就是说,依照《劳动法》规定的日8小时标准,这些行业的工作者平均每周只能休息一天甚至更少。
试想一下,你在工厂每天上十二个小时的班,吃饭洗漱等等必须花的时间就至少得俩小时。如果你再稍微玩玩,上个网聊个天,睡眠时间很容易不足。
老板可能要说,你们玩啥,干完活就赶紧去睡觉。然而,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青年人就是要多玩一点,要多娱乐一点,要跳跳蹦蹦,不然他们就不高兴。以后还要恋爱、结婚。”(《毛选第五卷·青年团的工作要照顾青年的特点》)
人们都知道加班累,为什么要加班呢?我们仅举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大城市工人收入看似不低,一个月三四千。然而,其中基本工资一般只有一两千,其余的都是加班费。就是说,如果不加班的话,只有一两千块钱可以拿到,无法正常生活。来看一个例子:2014年10月8日,1000名富士康工人在重庆罢工,抗议加班时间减少,工资下降。
不斗争,就没有休息权
可以说,过长的工作时间,意味着更深重的盘剥。侵犯着我们休息的权利,也侵犯了我们娱乐和学习的权利。工人运动中一贯都有缩短工作日和取消夜班的要求,争取八小时工作制曾经是国际工人运动的一致要求。
争取八小时工作日的北美工人曾经唱道:
我们要把世界变个样,我们厌倦了白白的辛劳,光得到仅能糊口的工饷,从没有时间让我们去思考。我们要闻闻花香,我们要晒晒太阳,我们相信:上帝只允许八小时工作日。我们从船坞、车间和工场,召集了我们的队伍,争取八小时工作,八小时休息,八小时归自己!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1903年的党纲中也宣布: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要求:(1)一切雇佣工人的工作日应限制为一昼夜8小时;(2)由法律规定,国民经济各部门的男女雇佣工人,每周连续休息时间不得少于36小时;(3)绝对禁止加班加点;(4)国民经济各部门禁止做夜工(晚9时至翌晨5时),由于技术原因绝对必须做夜工的部门除外。
尽管苏联的社会主义发展并不充分,但是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曾经的这些要求,还是基本变成了现实。苏联法律是如何限制工人长时间做工的,我们不举例说明。我们来看下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中的场景:
五十年代的莫斯科女工,结婚之前住在工厂的宿舍里,宿舍一般都在工厂附近,离车间不远,可以步行上下班。下了班就可以打扮得美美地出去逛街。如果在五十年代,一个外国人到莫斯科街头,凭借穿着很难把各阶层的年轻女性分辨出来,都是碎花连衣裙、高跟鞋,带装饰的头箍。而如果这一场景换到巴黎,他大概会看到:贵妇人穿着高档时装,女打字员等小资产阶级女性穿着素净的外套,而女工和女仆穿着寒酸又简陋的黑外套。
一组剧照:五十年代的莫斯科女工,左图:上班,右图:下班逛街,下图:周末赖床
这电影被认为是比较真实的,据说,“摆脱了政治又跨越十六年的影片却温和地讲述了人与人的生活故事”。
资本家老爷们可能又会说,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又取消夜班,那么经济还能发展吗?在他们看来,大概就是这样。毕竟他们清楚,几十年来我国经济的发展就是用劳动者的劳累和痛苦换来的。
我们要回答他们说:让很多人处于失业状态的,是你们;让另一些人往死里干的,还是你们!一些社会成员处于失业,另一些却无节制地加班,这是荒唐的!
欧洲青年的失业率
先看看空想社会主义者的实验。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欧文,就曾经主动把自己工厂的工作日限制在十个半小时(在当时已经是巨大进步了),他的工厂却还照样能盈利。
再来看看劳动者自己曾经的国家。尽管苏联劳动者休息得比较充分,据说甚至还有劳动纪律松弛的情况。但苏联的经济发展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据说苏联荒废民生,那么我们就来看看,苏联的四十一小时工作周是如何荒废民生的。从1950年到1975年,苏联人均实际消费以年均3.8%的速度递增,其结果是该时期苏联人均消费品增长了2.5倍;而美国同期只有2.0%,只增长了1.6倍。(大卫·科兹《来自上层的革命》)
在我们看来,发展经济的目的,应该是让人们活的更好,而不是让人们累到打盹。而且,当前阻碍经济发展的更重要的因素,是资本主义持续不断的危机;给劳动人民带来巨大灾难的,是随着危机到来的失业。
如果能消灭生产过剩的危机,实现充分的就业,就已经非常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了,没必要让自己累到打盹。布哈林说,“从我们党的观点看来,作为劳动保护的基础的八小时的工作日,绝不是缩短劳动时间的最终极限。”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取决于无产阶级掌握政权以改造现存社会。
我们认为:将人类只看作使自己发财致富的工具的社会,是违反人道的,这种社会和我们是敌对的,我们对于它的美德、虚伪和邪恶,决不妥协。这种社会对待个人的残酷和无耻的态度,我们认为是卑鄙的;对于这种社会的一切奴役人类的肉体和精神的方式,对于一切为了贪欲而使大众受罪的方法,我们一定要和它斗争。(高尔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