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 ,一些事,一些思考 —— 一零年夏成都调查报告

09/14/2010 posted in  中流击水

作者:沧海一笑

一百多年前,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都联合起来了。

一百多年后,这个幽灵历经法国巴黎公社,至苏联伟大之社会主义国家实践,至毛泽东领导中国广大农民、工人对社会主义之伟大尝试,再到卡斯特罗,切格瓦拉将社会主义的火种保留到今天..一路坎坷,社会主义从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势,再到现在的若有若无,廖若星晨。荒凉的背后其实藏着巨大的能量、只等着恰当的时机,恰当的领导,再次爆发这场比任何一场历史运动都要猛烈的运动。

在这场运动中,正如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里指出来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对于中国的无产阶级,毛泽东曾经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里谈到:中国因经济落后,故现代工业无产阶级人数不多。二百万左右的产业工人中,主要为铁路、矿山、海运、纺织、造船五种产业的工人,其中很大一个数量是在外资产业的奴役下。工业无产阶级人数虽不多,却是中国新的生产力的代表,是近代中国最进步的阶级,做了革命运动的领导力量..第一个原因是集中,第二个原因是经济地位低下..所谓农村无产阶级是指长工、月工、零工等雇农而言..此种人在乡村中是最困难者,在农民运动中和贫农处于同一紧要的地位..

这是毛在八十多年前对中国当时个阶级的里关于无产阶级的几点阐述,时隔这么多年,中国经过了社会主义的伟大改造至资本主义的强悍上台,发展三十余年终成‘正果’。经过整整一代人的努力,这种意识形态终于在新一代人的头脑中根深蒂固,百折难回~more

面对资产阶级的迅猛上升,无产阶级处于一个什么地位,或者说无产阶级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艰辛的发展过程,或者说目前是什么人构成了当代中国的无产阶级、资产阶级。面对毛时代的国企风风火火、轰轰烈烈。至国企改制后的半死不活或者悄无踪影..从中国昔日的工人当家做主至今日的下岗就是没有能力..难道这就是市场经济在中国发展了三十多年的‘正果’?

这些问题,伴随着我对马克思主义的不断深入日渐困扰着我。

格瓦拉当年曾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让我们面对现实,让我们忠于理想。

是的,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宠儿,但当我们真的面对现实的时候,是多么的措手不及~

从成都的活动开始到结束到今天,已经一个月零两天了。

也许我早已经忘了什么时候是开始了,关于这次活动的构思到最终计划的实施,颇费周折。不过在昆华、黑牛等几位元老同志的竭力组织与安排下,这次活动也算得上圆满结束(尽管这是我们常用来说的客套话,用在此处似无贬义)。

三个多月以前,我在看几本书:一本历史唯物主义,一本辩证唯物主义,还有一些马恩列的基本著作。受毛泽东同志的启发,让我对近一年的马列著作有一个彻底性的反思,似乎书看了不少,读书活动也搞的有声有色(这当然得归功于黑牛同志的坚持与孜孜不悔,能够在百忙之中每周抽时间赶过来做非常细致的读书交流活动,事实上,也是继昆华走后对西安左派工作做准备,套用一个时髦的话叫做培养革命接班人。昆华也在昆明把读书活动搞的有声有色)。

但总的感觉有一点,那就是我们始终停留在理论上(尽管伟大的阿尔都塞先生曾经专门就这个问题提出过理论工作也是一种实践的伟大想法,我也从来没去否定理论的重要性),似乎我们的学习、领悟、经验几乎从理论上来。当然不排除部分同志其自身的原因也许从实践或生活经验来的更多。从理论出发,对于绝大多数在校大学生来说,固然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出发点。但是当理论上升到一定成度,就会在无形或者有形之中逼迫人去反思,对生活,对历史,对个人。这个时候,如果仍然固守理论,或者继续从理论当中去寻找解决的问题难免陷入死胡同,或者偏离了最初的想法与初衷。

这个时候,稍懂马列主义的同志会发现一个问题。马列主义的一个核心问题是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问题,如何看待、解决这个问题对学马列的同志是个大问题。我想任何一个学习或者研究这一方面的学生或者学者都会在这方面曾经面临一道坎。至于能不能跨过去,就因人而异了。

回到主题,如何做到理论和实践的结合。

这是我当时思考的一个重大问题,也是促使我有关暑期社会实践活动的一个初步的想法,当我把这想法跟昆华、黑牛说时,立即得到他们的赞同与思考。因为像这种活动两位老同志已经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了(08,09暑假都有活动)据说前几次活动虽然大费苦心,效果似乎欠佳。不过经验是明显积累了。

归功于大一时的人物传记读了不少,加上自己对毛泽东个人的一些东西稍有了解,似乎从中看出一些门道:那就是青年时期实践对一个人的思想的形成(即我经常所说的三观),以后人生之路的选择,莫不起到了生死攸关的重要作用(当然这也是在理论的基础之上,或者二者的相互作用)。

纵观毛泽东在第一师范时,就做过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至于后来二七年那个更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更是实践的典范,可谓毛选里面几篇尤为只得一度的大作。这在中央出版社出版的《毛泽东传1893~1949》里更有提及:毛说,我年轻的时候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是一个知识分子,农民、工人明显比我们这种做较高学问的低一等,他们是最脏的...后来,通过几个多月的调查研究,和农民、工人的接触与了解,我发现自己错了,是农民、工人建设了我们的家园、祖国;特别是处于绝大多数社会底层的农民支撑起了我们的名族走到今天,也正是他们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受的压迫,剥削最深,也只有发动广大的农民起来革命,推翻压在我们自己头上的三座大山,建设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

正是在社会实践中,把自己深深的投入到了这场波澜壮阔的运动中,找到了解决中国问题的办法。时隔一百年,历史已经洗刷掉不少人物,事件。但作为最坚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毛继承和发展了这一思想,充分用之来改造了中国,正是毛发展了其中的核心思想: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根据具体事实,具体分析,解决了问题。

这个现象,不只在毛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其实恩格斯也是这一核心思想的最好体现者,他是从活生生的现实出发,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对产业工人即无产阶级的残酷剥削,让他产生了从理论上去寻找解决的办法的想法,后来他在德国会见马克思谈到这个想法时和马克思不谋而合,作为这一核心思想的创造者。对于他们本人来说是充分适用的。

介于种种原因,使我对实践这个问题越来越紧迫,以至于发展到如果还不进行类似的活动,那么我的思想是无力的,我的理论是空洞的,以至于我无法在深入思考下去。

毛在《农村调查》的序言和跁或许可以提供一些思考锲入点(毛选第三卷91年版P789):要了解情况,唯一的方法是向社会做调查,调查社会各阶级的生动情况..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做几次周密的调查,乃是了解情况的最基本的方法..要做这件事情,第一是眼睛向下,不要只昂首向天。第二是开调查会..

关键在于指出一个如何了解下层情况的方法,而不是要同志们去记那些具体的材料及结论。一般地说,中国幼稚的资产阶级还没有来得及也永远不可能替我们预备关于社会情况的较完备的基至起码的材料……所以我们自己非做搜集材料的工作不可。特殊地说,实际工作者必须随时去了解变化着的情况,这是任何国家的共产党也不能依靠别人预备的。所以,一切实际工作者必须向下作调查。对于只懂得理论不懂得实际情况的人。这种调查工作尤有必要,否则他们就不能将理论与实际联系。《毛泽东选集》第3卷,1991年版,第791页。

毛当年的话对于今天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形势无疑是一剂良药。

二 活动前

从筹划到正式实施,大致经历了三个月的准备。关键部分估计半个月的人物联络与调查对象,活动住所之类的。

七月十八号十三点二十分,笔者、黄波、G、小海、乌托邦。五人从西安踏上了南下天蜀之国的成都的K5次列车。车上的旅途无疑是愉快的,和小海相处虽不过短短的几天,但也就在这几天,我们也很快熟悉的无话不谈了,至于他的“爽”的理论实在是不敢恭维,连黑牛说了一个晚上都无法说服他,也难怪,当一个人出于一种意识形态当中而丝毫不觉的时候,要想去扭转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我似乎现在对鲁迅先生当年的难过有一丝理解与复杂了(本人丝毫没有针对小海个人的攻击,只是实事求是的谈点想法)。

谈到小海,不得不谈一两件有关他来我们学校的事了,事实上,小海也可以说算的上参加这类活动的元老之一了。从前年去重庆的调查到去年河南兰考的活动,其中都不乏他的身影,他也可以说是很早就接触昆华、黑牛了。资历似乎比我还老。。(去年笔者因去个人问题去了趟深圳而错过了精彩的兰考之行而深有遗憾,固而对这次活动寄予厚望。)

小海是个对科技很着迷的人,当我们几个人在迷恋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时,他也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所以谈话当然有点不太投机。但是,和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他爱看书了,开始思考一些本质问题了。这让我和G都很高兴,每次看到G和小海一起争吵的时候,我总在旁边沉默不语,因为从他们争吵的话语当中可以感受到理论的魅力,或者此刻可以说用来检验我们的理论了。

那时,黑牛还没走,我、黑牛、小海、G四人吃喝玩乐、学习,真可谓好不快活。记得那时黑牛做饭,G炒菜,到最后发现饭不够。黑牛说,你们吃饭,我吃小海带的煎饼,当大家毫不客气的拿起饭碗准备吃时,黑牛爆了,还真没有一个人给我饭,算了!不吃了,我买包子去,呼啦啦的一转眼就不见了。。

也算是一段轶闻,希望黑牛不要怪罪,呵呵。

后来,黑牛和广凯先去成都了,就只剩我们三了。就是在学校旁边的小村的一个小房里(后来我和G在整理书时说,谁要是把昆华这一屋子书看了,绝对是世界级的大师,难怪黑牛曾对我们说,昆华是大海,是航行的舵手,我估计给他做助手挺好的,那时我们并未曾理解他当时的心情,现在我们都有点后悔,昆华在的时候,我们没好好珍惜)我们三人经常是沉默不语,大家都在埋头读书,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其乐无穷。记得有一次,G不在,我和小海晚上看书,看到兴奋处都请不自禁大声朗诵起来了,以至于我们干脆说:通宵吧,任耳东南西北风,我们照样笑谈风云,哈哈。小嗨,你真可爱,你说,张广天让我找到了归属感,谢谢他..关于小海的故事来成都接着讲..

三 成

当年,刘邓大军千里挺进大别山,对围剿蒋介石南京武汉两地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今天,我们活动远没有当年的雄壮与辽阔。但我一时激动,竟也引用毛爷爷当年远离爱妻杨开慧时的一首诗里的两句:千里挺进贡嘎山(此句是模仿上句,贡嘎山是蜀山之王,代指成都),过眼滔滔云共雾,挥手从此去。竟也大胆了一回。想象着这是我们思想、实践上长征的至关重要的一步啊,难道此时此刻,心情不是激动的吗?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抵达目的地。打电话,坐车,很快就到了黑牛的住所,见到黑牛的第一眼,我就用他教用我哈狗帮去镇住小海,没想到反而来震他了,我是差不多先生,我的差不多是天真,证明我是贱人..哈狗帮,流行于零三年,昆华上次对黑牛说,都早过时了,还再唱!呵呵 ,管它呢 ,对我们不过时就行,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别人的标准来生活呢,生活从来都在我们自己手中(也许这是一个唯心主义的看法,貌似不符合历史唯物主义逻辑)。我听了几次对黑牛说他唱的有点类似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那垮掉的一代的心情,资本主义大环境下那些家境富裕的青年无所事事,整天就三样事,药、性、摇滚。这种空虚的心态似乎伴随着资本主义的日渐兴盛而在中国蔓延开来..黑牛说,这个和那个不同,这个有点商业炒作了。是的,现在还有多少原创的东西呢,连这个都可以出来再火一把了,难怪凤姐这样的跳梁小丑都可以传遍大江南北..

还是在火车上的时候,广凯说柳知秋好粗狂啊,我们听完后大笑。回到住处就见到了传说中的人妖。小海说柳知秋让我想起了屠夫(大笑),至于后来他和昆华讨论那个著名的‘妓女是否创造价值’话题时更是让我们乐的开怀大笑,高流和我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们讨论资本论里的社会总价值和总价格是否相等。那时我饮恨自己只读过徐禾的政治经济学概论,当然这是后话了。

晚上是交流会,大家自我介绍,互相认识。印象最深的是GCC谈到了他的马克思主义之路,他谈了自身的经历,特别是当他说到自己亲眼目睹了工人下岗后凄惨的状况时(他父母以前也是国企工人,后来厂子破产了,他父母也下岗了..)这个后来马前卒来那晚上更是把他从小的一些经历跟我们说的时候,更是全场一片呜咽,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其中提到了一个印象特深的场景,以前在一块工作的工人坐在了一张桌上吃饭。吃完后,一些人叫工人去占领厂子,另外一些人则去叫警察,最后大家互拼。原来其中的一些人依然是工人,而且面临下岗,另外一些人则成了局长等之类的官员)所以他们的阶级感情不是读书读出来的,不是别人讲故事将给他们听的。而是发自骨子里的深深觉悟,一种最彻底最深刻的认知。这个下面将会详谈。还有柳知秋也谈到了他的马克思主义之路,特别是那次在饭桌上他说他最早接触是在读小学的时候翻< 辞海》时对这些词有很深的印象,后来就停不住了。后来昆华对他说,你真的是独辟蹊径。估计你是我们这伙人当中最有潜质打败老朱的(大笑)。接着黑牛又把他的成长经历扯了一遍,说怎样从高中开始接触自由主义到大学接触哲学,宗教。后来碰到昆华,碰到了马克思主义这股洪流,他马上就一下子接受了,搞的他后来从不上课了,甚至连考试都不考了。(后来他还得意的跟我们说,我都是补考,考试嘛,简单的很)他还说到,他跟昆华见面的前景,他讲了两个小时,昆华讲了二十多个小时。到后来嗓子都哑了。(很惭愧,笔者见到他们时,讲了二十分钟,而他们则讲了两个小时)。后来和成都的同志交流的时候,L同志向我和高流提了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看待特钢事件里面那些有觉悟的工人的,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而其他人却不一样。这让我想起了黑格尔探索哲学的一个方法,即去寻找问题背后原因的原因。后来我觉得是一种人生价值取向,一种自我认同。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们是很难设身处地的体会他们的情感与思维方式的。这也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考的空间。我们学理论的,如果不能来解释现实生活当中发生的事情,那么这个理论就是空洞的,或者说我们对理论的理解远没有达到深刻的地步,还没有达到精通的程度。

黑牛说搞完调查后,希望大家写点感悟,或多或少。谢谢曹锦清的《黄河边上的中国》让我得到了启悟,他在那本书采用记录加感想的方式来写了那本书。虽然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与思考,但还是比较如实的再现了当时的调查情景。也许我也想采取类似的方式来谈一下这次调查,虽说加入了不少主观的东西,也许这样的方式更是关于调查与自己的想法的一个结合吧。

想起一年以前,那时曹征路的《那儿》开启了我对国企的认识,至今还忘不了那儿里的一些场景和话语:某天,半夜两点多了,霓虹灯下的哨兵杜月梅杜师傅顺着工人新村的小马路朝家走,走到共用自来水拐弯的地方,冷不丁窜出一条狗来。杜月梅妈呀的叫了一声,那狗回头看看看,也汪汪吠两下..小师傅是那样一种人,每天早上六七点钟就推着一辆小车..珍珠奶茶、热的!而在夜里,却换了一身时装,浓妆艳抹,十分青春的去霓虹灯下做哨兵..这样的开头,让我至今无法忘怀,而这也正是我们从戴老师和周老师口中得到证实的,虽然小说写的是东北的一些情况,但貌似全国各地也比较普遍,据昆华说,据他所了解的情况基本一致。

后来我们分析,那小子不是真想死,想死早就跳了,不用等警察。他不过是想讨回三个月工资,三个月也才七百块、想想也不值。于是我们十分悲愤,感到这年头实在没劲,连跳楼都学会造假了。

诸如此类的言语数不胜数,把一个国企下岗工人的真实生活形象生动的再现了出来,此次调查就是针对类似的企业的一些情况,毕竟小说毕竟是小说。至于后来曹征路的《问苍茫》更是把目光集中在了沿海地带的一些血汗工厂的一些斗争生活情况,这也是我们下次即将关注的一个大的对象,即新一代产业工人的生存状况。

七月十九号,调查的第一天。十几号人洗涮,吃饭,坐车。竟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见到周老师是在市中心离他们以前的厂很近的一个街道,黑牛说周老师因为参与工人维权而被XX打伤了,我们买点水果聊表心意。(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工人的斗争是多么现实与残酷)见面后果然见到老师身上有好几处伤痕,现在还涂着药水。周老师给人的感觉是年轻,朝气,说话很平易近人。不久,戴老师也来了,老师四十多了,但从言谈举止之间我们立刻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心是彼此连通的。丝毫没有一点架子,很热情的跟我们介绍厂里的情况。

我们就这样边谈便围绕着厂走了一大圈,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荒凉的画面,原新广阔的厂房如今只剩下两根水泥柱子支撑的破门,穿门而入是遍布的砖瓦,杂草在上面凌乱的生长着,似乎也展现了野草强悍的生命力一面。DZ两位老师一次给我们讲了厂的发展历史,以及这厂是如何的从弱小发展到兴盛以及至今的破产的,我们边听边感叹,如今这块地成了房地产的囊中之物了,正等着地价的飙升了(目前看来不容乐观,但至少也不是太悲观)。上午就在交谈之中与感受当中无声无息的消逝了,我们是多么惊叹于厂内四车道宽大的马路(可见当时是多么的繁华与兴兴向荣..)。

下午去喝茶,这是成都人很消遣的生活习惯,就像重庆人吃夜宵吃火锅一样已经很custom了,其实应该说是去听两位老师讲述他们的生活经历与他们厂改制前后的一些具体情况的。感慨于自己的疏忽,竟没有记下一些具体的数字与资料,还好有人记录了,可惜我只用耳朵听了个大概,这四川话虽说名扬四海,但一旦真的听起来还真有点费力,呵呵,不好意思。让两位老师失望了,但还是听了一些基本的东西。大概意思是改制以前,在毛时代,应该说整个中国的主要国企都差不多,那时受毛主席大环境的教育,当时的工人的工作热情,学习氛围,人与人之间的互助,和谐,信任场面是很普遍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毛曾有著名的语录;十五年赶超英美..也正是在大跃进的大热情下,中国人的潜力被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激发出来了。也正是在那个如火如荼的环境下,我们国家的工业体系基本建成,两弹一星,航天事业跨入了一个新的轨道...那个时代的工人是最自豪的,每个人都把厂当做自己的家,L老师有一次还讲过一个有关他的故事,那个时候他在上初中,做物理实验,需要一块晶片,他妈是厂里的主任,刚好厂里有很多废弃的晶片。他求他妈在厂里捡一片给他做实验,结果他妈说,不行,厂里的一分一线不能拿,毛主席教导我们..厂就是我们的大家庭,我们怎能不热爱自己的大家庭呢?

正是这种主人翁的精神把那一代人团结了起来,创造出了一个个令欧美资本主义不敢相信的奇迹,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受益者。其中农民就牺牲了自己的很多利益,为了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农民积累了一代人的努力,用来发展工业。加上当时的天灾人祸,固然受了不少苦。但是这种苦是值得的,按照毛的理解应该是农业先哺育工业,然后工业再反哺农业,进行现代化农业改革,缩小城乡差距,达到真正的共同富裕。不可否认,这种想法固然是非常理想的,而且也应该值得一试。事实上也证明这种策略是继苏联之后的另一条可行之路。

但历史往往是不尽如人意的,其中更有闻名中外的文革。文革的到来,以及文革后邓的上台让中国的公有制走上了一条其妙之路。

出现于文革期间的国企‘三结合’模式是个新的尝试,而且效果不错,所谓的三结合小组指的是:小组由工人、技术人员、干部组成,着力解决技术问题。依照中国广泛采用的形式,工人是小组中的领导和中坚力量。负责工厂的技术升级,技术更新和技术规范的创新,以及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三结合小组的活动和政治教育以及工程师参加体力劳动,逐步消除了工程师、技术人员、工人之间的分裂。同时也消除了技术人员,工程师对公认的统治。

其实这也是在继毛在1960年3月22日代表中共中央起草关于《鞍钢宪法》的批示发表“鞍钢宪法”之后的另一次尝试(五要素:坚持政治挂帅,加强党的领导,大搞群众运动,实行两参一改三结合,开展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

说到文革期间的工业组织与管理以及劳动分工的变革可以参阅《中国的文化大革命与工业组织》(夏尔.贝特兰,中国工人网编译)。

谈到这些当然免不了要谈文革,第二天。我们就此拜访了文革期间造反派四川主要领导者之一K老师。

七月二十号, 调查的第二天,经过昨天白天的一天‘艰难’跋涉,再加上晚上的畅谈,今天早上就显得格外疲劳,睡到八点多。黑牛一醒来就匆匆把大家叫起来,等到我们准备完毕赶到公交车站时,时钟已悄然走到九点半。没办法,只好打车去。先坐到成都理工,然后再等G老师和D老师。

经过一番艰深的等待与行程,终到达K老师所在的处所,所谓的红色资本家。哈哈,以前只在杂志上知道什么榮氏家族之类。到现实生活中却到处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所以也就慢慢习惯了资本家的‘剥削与压迫’的正常现象。此刻,我们却接触了真的。有一种措手不及以及惊喜的复杂心情。K老师厂里的领导先把我们接到了他们的会议室,热情的给我们拿水,开空调..顷刻之间,K老师也亲自到了。然后就开始了我们的座谈。

K老师是成都本地人,从小生活在这块生机勃勃的土地上(当时正值解放后,各种工厂在成都这块神奇的土地上蔚然生长,如雨后春笋般的一展风采),长大后也理所应当的进了国企,后来厂里培养他上大学,后来又回厂当技术人员,像这样的方式在当时的环境下很多厂也很类似。能够当上国企工人是当时许多年轻人的梦想。特别是像K老师那样被厂里重用,更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如果历史照着这样平静的走下去,那K老师也如现今很多人买房娶妻生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但历史就是这样风云难测。文革是历史的转折点,也成为了很多人一生的转折点。K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关于文革,有专门的同志在整理资料,估计不久即将面向公众,当然目前也有不少这方面的资料,只是这一次是我们一些年轻人自己动手参与调查与整理。意义当然非同一般。

再此着重谈一下和K老师的谈话,其实主要是是K老师在陈述他的经历(主要是文革那段时间的一些经历和感悟):K老师在文革期间在政治上是坚决支持毛主席政策的,从一个懵懂的红卫兵到一个坚定的造反派,从写大字报到工人、学生之间的武斗。一直都没有退缩过,包括文革后十八年的牢狱之灾至今。K老师觉得人生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是参与了文革,在这场声势浩大的革命中,个人价值得到了最大化的体现。为什么K老师会是这样觉得的呢,固然在文革期间,他是四川革委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被周恩来总理接见十二次,也被毛主席接见过几次。但这绝不是一个个人崇拜的问题,而是一个深刻的人生价值问题。也是一个人的思想觉悟和理论水平的问题。巴黎公社过去了一百多年,今天的人们来看待这个问题时仍旧激动不已,这个创造性的革命组织不仅是历史性的创新,更是共产主义运动的第一次伟大尝试,虽然是艰难的一小步。毕竟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经验,更是精神和理论上的鼓舞。纵然放到文革这一个特殊的活动中来,也许更多的人是受尽了冤屈,成为自己不幸的渊源。但是像K老师这样参加造反派斗争的实是一种幸事。正如他讲到的,这是两条路线的斗争,是一场针对“走资派”、“当权派”,即官僚阶层的革命,更是一场意识形态的革命。

1965年1月,毛泽东对农机部长陈正人社教蹲点报告的批示中,讲了这么一段话:“官僚主义者阶级与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是两个尖锐对立的阶级。”“这些人已经变成或者正在变成吸工人血的资产阶级分子,他们(对社会主义革命的必要性)怎么会认识足呢?这些人是斗争对象,革命对象。毛泽东说:“不要管什么阶级、阶层,只管这些当权派,共产党当权派,五大领袖和跟当权派走的。不管你过去是国民党共产党,反正你现在是当权派。发动群众就是要整我们这个党。中心问题是整党,不然无法办,不整党没有希望。(针对刘少奇的整‘地富反右').

更多资料可参考何新:论文化大革命与毛泽东晚期思想(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01/1/268093.shtml

以及: 简评何新先生的鸿文---《论文化大革命与毛泽东晚期思想》

http://www.1911.cn/bbs/thread-63284-1-1.html

关于文革,笔者实在了解不多,没太多资格可谈。不过思来想去,觉得有几点思考的方向::自建国以后,毛泽东一直试图寻找一种民主形式,使得下层民众能够通过这种形式攻击政治上与社会中的“官僚主义者阶级”。从而消除社会中统治者(执政党)与被统治者(人民)之间的磨擦和矛盾。但他没有考虑为这种民主创制制度,而是考虑使用群众运动即“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所谓“大民主”形式解决这类问题。由于这种群众运动可能导致政治失控及无政府状态,因此一直受到主流官僚阶层的限制和抵制。毛泽东1967年2月8日说:“过去我们搞了农村的斗争,工厂的斗争,文化界的斗争,进行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但不能解决问题,因为没有找到一种形式,一种方式,公开地、全面地、由下而上地发动广大群众来揭发我们的黑暗面。

毛在当时能够发动这样一场运动是建立在广大人民群众对他的精神崇拜之上的,纵然结局是不尽人意,或者以失败告终。但是其意义是深远的,有待历史去做出公允的评价。正如西方的以为思想家曾说:关于文革,最好再过五百年再去评价。但是对于现今中国目前的形式却有很好的借鉴意义,或者有很多思想的挖掘点。

当各种思潮在中国蔓延开来的时候,回归这一理论的创始人,从其源头上找到根本点是一条不错的选择之路,这样才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就如拉康一直宣称自己从未脱离弗洛伊德一样,尽管他在不仅在继承弗氏的一些基本点,但在这条路上走了更远,更是颠覆了弗氏关于自我的观点,在理论上重构了精神分析。

毛在《井冈山的斗争》里写到的共产党一样:一国之内,在四围白色政权的包围中间,产生一小块或若干小块的红色政权区域,在目前的世界上只有中国有这种事。我们分析他发生的原因之一,在于中国有买办豪绅和阶级的不断的分裂和战争。只要买办豪绅和阶级的不断的分裂和战争是继续的,则工农武装割据的存在和发展是能够继续的。此外,工农武装割据的存在和发展,还需要具备下列的条件:(1)有很好的群众(2)有很好的挡(3)有相当力量的红军;(4)有便于作战的地势;(5)有足够给养的经济力(毛选第一卷P57)。当自由主义,托派的思潮在泛滥的时候。左派或许可以从以上几方面做出一些思考,当然形势变了,策略,方针,矛盾的主要方面都会有一些不同。但还是可以做出一些事情的,正如黑牛曾说:我们就是要去占领各个领域的制高点,掌握各个领域的资料、动向、情况。争取在各个领域占据一定话语权。广泛宣传我们的思想,把全国的星星之火连接起来。这次程都的活动,虽说只有二十几人,但却是全国九省市的同志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块,或者至少是身体力行的参与社会实践,去了解社会现实。也是迈出了新的一步。

七月二十一号,我们一行来到成都中医学院。进行我们来川的第一次讲座,主要是昆华同志来重点讲讲东南亚各国毛派的情况。马克思曾经说过,社会主义革命不能靠一国搞成功。当资本主义蔓延到全球的时候,正是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反抗资产阶级的好时机。当然各国资本主义发展情况不一样,各国的阶级斗争处于不同的阶段,斗争的形式和策略也不尽相同。当然了解各国的情况是中国左派义不容辞的任务,历经帝国主义绞杀几十年,至今还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毛派’可谓屈指可数。

昆华着重讲了一些我们平时比较忽略的一些国家‘毛派’的斗争情况,比如菲律宾,越南,新加波等等。对于这些地区的活动,总体感觉是越来越趋于熄火状态。或者暂时处于低潮,不过期间历史的斗争却是蜿蜒曲折的,虽然不及秘鲁光辉道路那样蜚声海外,但也别有一番嚼味。至于尼泊尔,印度就不用说了。说到尼泊尔,想起以前曾听昆华说他们学校一校友当年乘着国际左翼活动强烈直接奔尼泊尔去打游击了,搞的昆华也有次冲动,幸好没去成。不然..其实更多的时候想起了切格瓦拉,当年切因为在古巴无法施展新政,无法继续自己的理想。悍然出走刚果,继续非洲的战斗。其出发点固然是好,也算是尽了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尽善尽忠。他也由此成为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信仰,也验证了他死时的耶稣在世。但是,其勇可嘉,却并不值得去效仿。正如他也收到很多人的批评一样,放着这么大一个新的社会主义国家不去施展自己的才华,却仍然继续自己的经验跑到其他国家去打游击,不了解别国情况,而且没有发动群众路线。其失败是必然的。这样其实给我们一个很大的启示:如何契合我们的理想和现实。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关系到我们的抉择之路。不紧要结合自己的情况,更要结合社会的情况。正如电影《切格瓦拉传》里曾经谈到革命一样:革命并不意味着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英勇杀敌。做一个后勤医生也是对革命不可或缺的贡献,当年格瓦拉就是战地医生,尽管当后来他面临着是继续背着医药箱还是枪时,他最终选择了枪。为革命做理论宣传也是一种革命,革命无处不在。革命的硝烟已经弥散在当今社会的各个角落,在合适的位置上清醒的做着有利于革命的事就是对自己的最大的负责。面对当今各种激进主义分子的热血冲头,更多的是保持一份理智。认清我们当前面临的形势与任务远比盲目的冲动更加合理。当然,革命并不是请客吃饭正如切曾说到他的革命之路:我走上了一条比记忆还要长的路,陪伴我的是朝圣者般的孤独,我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充满了悲苦。他还说,我仍旧像过去那样喜欢单独行动,我在寻找自己的道路,但我现在有了历史责任感。我现在无家、无妻、无子女、无父母、无兄弟,我的朋友们在想的与我一样,我感到很高兴。

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生活。羞愧难当,当我们还在为了自己那点小农狭隘心理而悲天闽人的时候,当我们还在谈论着不着边际的无聊话题时。那时的我们又是何等的渺小与可怜啊。虽然回归正常生活是大多数人的必然抉择,郑曾说:如果我们连正常的生活都不曾体验过(条件允许下),那么我们为之奋斗的理想是不是一句空话。到了共产主义社会也要照样生活,谈恋爱,工作。虽然他的话有很大的一个矛盾,即把一个基本的前提给偷换掉了(现实生活当中这样的生活只是适合少数人,平常的幸福并不属于大多说人,这个阶段内的主要矛盾还没有解决)。但仍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如果不能在理论上彻底的解决问题,那么现实生活只是一个空谈,这样的生活只能说是混乱,一大堆无意识在作用着。对于马恩列斯毛,还有太多的理论没去研究,其实也是现实生活中对各种问题的思考不彻底。黑格尔曾说,内容总是新的。即否定之否定的经典总结。回归正常生活是一种回归,但这种回归貌似不仅有形式上的回归,更有内容上的回归。正常的生活让我们有一种正常的思考方式,其实为我们与正常人打交道提供了很好的心理准备。很多时候,革命者免不了用自己的方式与别人打交道,这样不但融入不了普通人群里,更是让普通人有一种抵触的行为。毛曾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如何协调正常与不正常,是一个很急待解决的问题。关键是一颗反省的心。

七月二十二号,大雨。

租车去另一个红色资本家厂,H老师由于去赞比亚出差了,留下他女儿接待我们。介绍了一些厂的情况。像这样的厂如今已不多了,虽说仍是私企,但较之另一些血汗工厂。无疑是天壤之别。中午又大吃了一顿,享受资本家的好处,让我们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情,虽然我们似乎都对钱不太感冒,觉得钱多钱少就是那么一回事。可真的让我们享受有钱的好处时,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衷的感受,确实我们还太年轻,对于社会的各种诱惑还太缺乏锻炼。以前也思考过这样的问题,甚至我还专门为此请教过黑牛,他给我的回答是:享受生活跟革命并不冲突,关键是看一个人的主流,即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他的一些小的方面。如果他一生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在为之而努力,偶尔享受享受也未尝不可(条件允许)。是的,我们为之奋斗的不是幸福的平常吗。下午,去了杜甫草堂。也算是小小放松一下,乘难得的空闲。谈到中国古典诗歌,杜甫不得不提。作为晚唐的杰出诗人,一生忧国忧民。想起他的两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与李白的清新飘逸形成鲜明对比,是对现实的深重思考。与后来俄国的莱蒙托夫遥相辉映,慰藉了多少文人墨客,又激起了多少爱恨情仇。想起莱蒙托夫的一首对人生的探索的诗,现敲下来:

我们这一代人实勘悲叹!/前途不是渺茫就是暗淡,/求知与怀疑重负于肩,/一事无成而日渐衰蔫。

自从离开摇篮/心灵便留下父亲的错怪,/还有姗姗迟来的真知灼见;/我们生活如慢慢长旅,/又置身于陌生人的庆宴。

无羞无耻,不知廉恶,/与世无争,退而独守杰玉;/危难关头常畏首畏尾,强权面前却自甘卑贱/

恰如成熟过早的干瘪果实,/既不悦目,也不香甜/挂在繁花间如伶仃异客,/凋零时正值鲜花烂漫。/我们为无用的学识新劳神伤,愿藏起高昂声音和美好愿望;/一切亲朋好友不敢信任,/恐怕遭受无端嘲笑诽谤。

我们嘴唇吻着享乐之杯,却不懂节省青春力量;/虽然欢娱时担心过度,每每饮尽销魂的琼浆。

艺术的匠心,诗歌的幻境,醉心喜悦不能令我们激动;/我们竭力保留残余情感,把一堆无尘之物留在心中。

我们有时亦恨亦爱,为之却什么都不愿牺牲;/当热火激情在血液中燃烧,莫名其妙的寒冷笼罩心灵。

我们厌烦了先人热情洋溢,厌烦他们放浪形骸;/匆匆奔向墓地仍回头讥笑,确实从未体验幸福与光耀。

生活是一种累带不到墓地,这群人无声无息于尘世;/未给后代留一点睿智熟虑,也为留下一页闪光的徽章。

后人将鄙夷的责骂我们的尸骨,像公民和判官一样不讲情面。/如同在遗产上一无所有的儿子,尖刻的嘲讽父亲顷刻荡产。

七月二十三号,去市中心查看另一国企旧址。

同样的,也是遍地砖瓦,还剩几栋五六十年代苏联帮助建的工人住宿房,正摇摇欲坠中,一层还住了几户没搬走的老工人。旁边是电子科大的一个新的校区,另一旁是高耸的洋房,只剩下这块粗糙围起来极不协调的房产基地。像这样的房地产的囤积地在全国各地是‘星星之火’,正等着燎原呢。国企破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房地产看上了其所在的位置,基本上大型的国企基本位于市中心或周围,是房地产的香饽饽。不是破产就是搬迁到郊区,要么就转手卖给外资。这样的命运似乎是合乎‘市场经济’发展规律的。这似乎验证了一句话,资本所到之处,只剩下钢筋水泥。下岗工人何去何从,是我们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D、Z老师说,基本上分为几类人;一类人下海经商(条件较好或者有关系的,极少数)大多数加入到摆摊一族;一类加入到农民工一族,但此类人面临着极大的竞争压力,另一类人成为啃老族,靠领低保,而公人的亲属如妻子,儿子则面临几种情况,下岗工人的离婚率据说很高,至少百分之五十(或者没离婚的靠卖妓为生),而工人的子女则没钱继续上学,基本上是外出打工,成为坚实的产业后备军,或者血汗工厂的又一代压迫对象。总的来说,基本上沦为底层最悲惨的支柱。就在我们心情沉重的围绕着厂房转的时候,忽然我们看到了难忘的一幕:几个中年妇女带着几个小孩在拾钢筋,这会儿正是雨后初晴,附近的蚊子大概好久没闻到香味了,争先恐后的跟着我们,搞的我们甚为苦恼。而他们则若无其事专心致志的寻找着触手可及的废弃铁丝,那几个小孩则为找到的铁丝而欢呼雀跃。黑牛说,这样小的孩子,是呆在学校认真上课过着无忧的另一种生活的,现在..真可怜。回想起似乎我们的童年有太多的欢娱。也许电影、里的小孩比这个更悲惨,他们从小就生活在动荡不安的环境里,从小就被灌输着这样那样的意识形态,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沦为了统治者的杀人机器了。当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类似之处,心理的创伤远大于身体上的伤害。其实,更多的问题摆在我们的面前,如农民工的孩子受教育的问题等等。只是平时我们都满足于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了,对于某些东西已经慢慢只限于麻木了。

七月二十四号,L老师带我们参观了一个展览馆,放在里面的是国企以前用过的机器,多少年前,某人曾说过,要把这些东西全都送到博物馆里去。似乎今天就见证了他说的话。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科技的滚滚洪流已几何级的速度火箭般的飞奔着向前冲去,留下了这一对破铜烂铁孤零零的睡在这儿,似一个老人,叹自己的黄金生活已经一去不复回,只剩哀叹的份了,也许再过几十年。连这破铜烂铁都将被扔进历史的洪流,遗忘于历史的某个角落。

七月二十五号,参加成都一个小组的活动,纪念抗美援朝六十周年。围绕着两个问题:此仗该不该打,打的值不值。这也是一个宏大的命题,这方面确实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鉴于平时的疏忽,没有仔细的思考和查找相关的资料。所以略谈一二,T老师是强烈赞成此战的,不仅此战最终胜利打出了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也把美帝国主义打回了老家,第二次是越战让美国再次尝到了失败的苦果,美国也就败过两次。当然此战中国也是以巨大的损失来换来的(兵员伤亡双方都差不多,但在当时中国如此简落的装备下打赢了这场貌似不可能赢的战争),从此美帝几十年不敢骚扰中国,一展中国雄威。因为当时也确实需要一场战争来获得自信,当时社会主义的火种可谓势单力薄,这一仗把中国人的潜力都打出来了,为以后中国的工业化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精神基础。当然讨论归讨论,最后讨论到应该以何种方式来改变中国目前的现状,他们是主张改良的,在已有的基础上进行局部的改良,缓和阶级矛盾,不要造成动荡..而我们是主张革命的,关键是以何种方式来参与。最后也没谈到一个结果。不过也是挺有意义的,从他们身上了解到不少信息。下午,黑牛,昆华,郑,葛,知秋去和一位博士生谈阿尔都塞。对于笔者来说,阿尔都塞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话题,陌生的是没有仔细认真的读过他的著作,熟悉的是经常听到,看到他的名字。二十世纪的法国,诞生了许多重量级的人物,像福柯,德里达,拉康..难怪人称法国巴黎高师,法国思想界的摇篮。

七月二十六号,马前卒来川,专讲世界形势,人称他可以讲个几天几夜没问题,因为火车遭遇泥石流而被滞留长达二十多个小时,不然他早就到了。更是在火车上睡了这么久,一讲果然更是名不虚传,中午已过,那势头丝毫不减,反而有继续上涨的苗头,不久,大家纷纷趴头而睡。主要讲的是中国的崛起,美中将成为两大巨头,一番滔滔不绝下来,让大家都有一种瞠目结舌的感觉。高流说,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期间还给我们透露了不少高层(他所接触了解的)一些内幕,包括他对中国各阶层的划分图,更是让人为之一震。最后难免少不了他的那个著名的‘革命理论’:即革命是杀头的事,怕死者最好不要来..他是做实事的人,自己也开着设计院,典型的成功男人,一场爱情马拉松跑了十年。他还跟我们分享他的成就感(婚姻的),回到家后,吃完晚饭,还能和老婆聊上半个小时的天。也许这样平常的生活对一些人来说确实是一种奢侈。(黑牛说要是他和他老婆如果只能聊上半小时的天,估计早就完了,也许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不一样)。其实倒不是他讲了多少,而是我觉得对材料的占有是一个急迫的问题。下午搞了个小型的经验交流会,很多人都很有感触的谈了不少。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对现实的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以及由此而阐发的很多问题的思考。下午去吃冷锅鱼,也算是调查完满结束的一个仪式。

最后要特别提到三个人,Y同学,来自河南师范大学,这次活动里的唯一一个在校女生,跟着我们跑着跑那,丝毫没有一丝怨言,对很多问题都显示出了极大的热情。当我们都在为去餐馆吃上一顿好的而乐不思蜀时,她却说,哎呀,怎么又要去餐馆吃啊。昆华说得好,这样的女孩都要比我们靠谱,呵呵。还有一个人,这次活动里面年龄最大的Z老师,六十多岁的人,从昆明跟着昆华跑过来,跟我们一样吃一样的饭,坐一样的车。当我们都觉得走路走累了的时候,Z老师却没发一言。让我们感到由衷的惭愧。Z老师说,跟你们在一起,找到了年轻的感觉。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春天的希望。这样的老人,对我们的活动是如此重视,如此支持。跟诸位老师一样,给了我们莫大的动力。还有北海月同志也抽空赶来参加我们的活动了,作为成都的异常年轻的“老”同志,不仅在网上有着强大的影响力,对现实生活也是充满热情。在这次活动中更是感受到了她一颗年轻的心。更是验证了她自己曾说的:走一条新的道路必须以忘记自己为前提。真的是见一次,一次比一次年轻,正如一首歌里唱的,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我想此次成都之行,不仅让我们看到了社会现实,更看到了成都同志的热情与鼓励。就像诸老师说的,为了一个同样的目标,我们走到了一块。是的,一个同样的理想让更多的人团结在我们周围。我想,不仅成都,全国各地也有着无数的等待的同志,在他们的周围也一样集结着同样为理想而默默奉献的同志、战友。就像笔者后来在重庆受到热情的接待一样,他们也在热心的帮助我和高流搞调查。

暑期的调查活动已经远去,一个多星期的时光有时那么短暂,有时又那么漫长,为什么它显得短暂,而在记忆中却是那么漫长。能够参加此次活动不仅是迈出了新的一步,更是对我们自身的一次否定,留下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思考与准备。至此结束之际,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之初,借用毛主席的一句诗与所有参与活动的同志和朋友们共勉: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